王亚东到了外面,对门儿苏大妈推着冰棍车出门。
苏大妈本人其实姓赵,只是他们这边都是按照家里老爷们儿的姓氏称呼。
她是生产厂长苏宝珍的老婆,从沧州老家一起过来的。
老太太跟楚大丫一样都是文盲,没有工作,从前年开始,弄了个小车,推着木头箱子走乡串户卖冰棍。
可别小瞧卖冰棍,挣得比工人多多了,不到两年,苏大妈光靠着卖冰棍儿,就买了电冰箱,一千多块呢。
“三儿,去市里呀!”
苏大妈个子不高,手指焦黄,烟瘾比王亚东还要大,只不过,老太太不抽烟卷,嫌弃没劲儿。
“是啊,您今天出去可够早的哈!”
苏大妈一般都十点左右出门,今天还不到八点就准备出发了。
“平时要赶着小学放学,去早了没啥用。现在放暑假都在家里玩儿,早点出去,卖完了省心。不看,赶到晌午该化了。”
化了?
苏大妈这一说,王亚东突然眼前一亮,再看一眼王强帮她做的冰棍箱子,嘴角高高翘了起来。
“苏大妈,您先忙吧,我回去再取点东西。”
说完,支上自行车折返回去。
“三哥,你怎么又回来了?”王亚洁问道。
“老五那两床旧被子和小褥子呢?”
“在你那屋五斗柜底下压着呢,你要干哈?”
“我有用。”
说着,王亚东回到西屋翻找起来,王亚洁也跟了进去。
“那些妈都洗干净,准备秋天来弹棉花的,弹好了给二哥家小慧儿做棉被的,你拿走了,妈知道该急眼了。”
王亚东几下就给翻了出来,找一个干净的尼龙袋子,卷巴卷巴塞了进去,用麻绳捆好。
“我知道,有事儿我兜着。”
“你兜得住吗?”王亚洁撇嘴道。
“哎呀~你别挡道,我着急送鱼呢。”
“哼~不管你,反正挨骂的不是我。”
上了马路,王亚东没敢快骑,路面虽然是柏油路,可质量一般,铺得比他家王老五的脸皮还要薄,到处都是坑坑包包打的补丁,但相比其他乡村土路,这条马路已经算是很好了。
要注意的,是路面随处可见的碎铁销,曲轴厂清运铁销子的拖拉机,每天都要从这里路过几次,装得满满登登,拉拉的到处都是,细小的可以忽略,稍微大一些的,很容易划伤车胎。
曲轴厂有三大怪。
第一怪:阴天下雨赶礼拜。
第二怪:师傅徒弟谈恋爱。
最后一怪,柏油马路扎车带,指的就是这玩意儿。
好在,从家属院儿到厂子也就一里多地,过了这一段儿就不用紧张了。
路上除了注意铁销之外,王亚东还在琢磨早餐吃点什么。
热河是曾经东北四省之一,距离首都只有两百多公里,是通往辽宁与内蒙的交通枢纽,可实际上,他们这里还真就没有什么本地特色小吃。
不过,这个年代的吃食,用料扎实,没有科技狠活,都是手口相传最正宗的老味道,而王亚东就想念这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