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不掉,就划烂!
皮。肉被?割破,鲜血涌出来,瞬间?染红他雪色的寝衣。
宋知意万万没想到,呼吸一窒,三?步作两步冲过去?死死握住他手,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你……你不要命啦!”
她从来不知道自个儿有那么大的力气,一把抢过那碎瓷片丢走,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太子,本能地?抚着他的背声声柔软:“会好的,都会好的,你不要急,我们慢慢来好不好?你,你也想想你的母亲,她若是知道你这样伤害自己,只怕在天上也急得团团转。”
赵珩奋力挣扎的动作猛地?一顿。
宋知意能感受他急促狂乱的心跳声,她稍稍松开力道,一手的冷汗,眸光晶亮看向太子,鼓足勇气,柔声再道:“你妹妹也一定很?想你,若她回来,看见你这副模样,岂非要心疼坏了?此刻她最盼着你好好的,好去?接她回来团聚呀。”
是啊,他又失控了,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赵珩紧绷的上半身?骤然松懈下来,整个人?随之?颓丧倒下。宋知意急忙扶住他,背靠在被?撞得歪歪扭扭的桌旁。
庆嬷嬷不知何时来到一边,小心给知意递上棉帕和纱布伤药。
再外边,是一个个手拿麻绳伺机而动的强悍侍卫。
原来他们早来了。
宋知意心里不是个滋味,接过东西?,动作小心翼翼地?想给太子擦拭腿上伤口。
却?被?扼住手腕。
赵珩恢复了几许神志,凶狠地?摁着她,一面仓促地?想拿什么遮掩住痕迹斑斑的双腿。
他嘴上却?跟淬了寒冰似地?:“宋知意,你少自以为是!孤的母亲和妹妹是如何不必你说!孤的事也不必你多管,你给孤滚出去?!永远不许进来!”
宋知意呆了一下,莫名想起以前捡过一只小猫儿,凶得不行,龇牙朝她哈气,碰也不给碰,其实?伤痕累累,羸弱不堪。她知道太子不是猫,此刻更像是一头凶狠的狼,冷言冷语雨点似地?无情砸在她身?上,说不委屈是假。
就在赵珩以为她要负气抹泪跑开时,伤痕累累的残疾双腿覆上一圈柔软的裙摆。
他错愕低头,那双腿分明没有任何知觉,然而这一瞬间?,却?有羽毛轻柔抚过的错觉。
今日宋知意穿了身?石榴色的宫装,裙摆层层叠叠如绽放在凛冬的一朵娇。嫩花苞,她眨眨眼,和裙摆一样柔软的语气透出几分惊奇:“殿下是想找东西?遮住荣耀与功勋么?”
赵珩愣了一下,扼住她的手掌情不自禁松开。
宋知意也不看他的双腿,神情格外认真地?说:“男子身?上的每一道伤疤都是荣耀和功勋的象征,如果你有很?多的话,那你一定是……”
她突然顿了顿,赵珩一颗混乱不堪的心跟着被?紧紧撕扯起,他永远记得魏国公嫡女?意外看见他双腿时的厌恶和惧怕,等了片刻,就忍不住声音沙哑地?问:“是什么?”
“当然是天上地?下四海八荒最厉害最无敌的大英雄啦!”
赵珩不由得轻笑一声,心口莫名舒展,抬眸对上宋知意笑盈盈的眼,又不自在地?肃了脸,“……花言巧语。”
第23章和离?想的美!
花言巧语又怎样呢?宋知意心想,只要能稳住太子,她大可再说上千千万万句。
不过眼下嘛,瞧太子这高?冷又鄙夷的神情,只怕多说一句就?要适得其反。
宋知意见好就?收,一面悄悄给庆嬷嬷使眼色,挥散外头那?些拿麻绳的侍卫,唤太医上前来?。毕竟她不懂医,处理伤口还得会的来?,否则贻误太子伤情,罪过可就?大了。
封太医却战战兢兢,每靠近太子一步,呼吸就?轻一分,幸而太子没有再狂躁的迹象,才小心蹲下来?,细致检查一遍伤处,谨慎道:“殿下,地上全是?碎瓷片,恐怕再伤了您,不若还是?微臣扶您上榻再放药包扎吧?”
赵珩瞥封太医一眼,分明那?眼神也不带多少骇人厉色,封太医忆起曾经?有位同僚就?是?这般掉以轻心,险些被?失控的太子扭断手。封太医不敢妄动,求助的眼神看向太子妃。
宋知意见状只好试着去挽太子的手臂,见他没有动作,似乎默认下来?,才大了胆子抬起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想扶着他起身。
哪料,纹丝不动。
宋知意不信邪,咬牙暗暗再使劲儿,额头都冒了汗。然而太子虽病弱,身形消瘦,身量却很高?,在双足完全不能用力的情况下,哪里是?她能扶得起的。
眼看太子的脸色就?要阴沉下来?,封太医急忙来?到?左边帮忙,这才与知意一同将太子扶到?床榻。
宋知意终于松了口气,封太医为太子处置伤处,她就?默默揉着发麻的手臂退到?一边,这才后知后觉看到?手上竟被?碎瓷片割破了好几道口子,血渗出来?侵染到?衣裙,她连忙掏出帕子捂住,却疼得下意识“嘶”了一声。
赵珩眉心微蹙,攥拳忽然挥开封太医,怒问:“怎么就?来?了你一个?其他太医是?死了吗?”
封太医以为是?自己处置得不好,当即跪下求饶:“殿下息怒!”
宋知意刚松缓下来?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太子真是?喜怒无常,心情千变万化?,其实封太医医术不差的。
倒是?一旁的庆嬷嬷看得明白,连忙出去叫来?两个太医,一个分去协助封太医,一个留下来?。庆嬷嬷拉住紧张兮兮忍不住上前的知意,宽慰道:“太子妃,您也受伤了,不如先给太医瞧瞧吧。”
“可……”宋知意放心不下,庆嬷嬷叹气,索性按住她肩膀坐下来?,压低声音提醒道:“您还看不出么,殿下忽然动怒是?因?为您的伤啊。”
宋知意不由得愣住,神情诧异地看向太子。
然而对方?侧脸冷漠,没给她半个眼神,着实不像是?庆嬷嬷所言这般。想来?太子高?高?在上,冷若冰霜,又怎会在乎她这个来?得莫名的太子妃呢。
宋知意不安地坐着,伸出一双满是?血痕的手,庆嬷嬷拿了棉帕湿水拧干,先给替她擦了擦,才由太医上药,药粉刚洒下来?,她就?疼得轻轻“唔”了声。
“太子妃且忍忍,过阵子就?不疼了。”太医劝慰,动作利索地放完药就?取纱布包扎,边叮嘱说,“近日不要碰水,右手有道口子格外深些,要仔细留意,不若恐怕会落下疤痕。”
宋知意笑着摇摇头,不甚在意:“只要不痛,留疤也无妨,那?我就?要有第一道功勋咯!”
赵珩的眉心紧了又紧,暗道这个傻子,常言说纤纤玉手乃是?女子的第二张脸,这世上又怎么会有像她这样不在意自己双手美丑的姑娘呢?
太子气息一冷,封太医便如临大敌,动作更小心翼翼,总算包好伤口,忙躬身告退:“微臣先去煎药。”
其余两位太医跟着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