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乾祐一开始还能保持警惕心,带大军驻守城外,等待先头兵回信。
没多久,崔乾祐身边副将来报:“将军,孙孝哲那杀神带兵跟着我们,只怕明日晌午就到了。陛下向来看重他,这回怕是也要叫将军留守潼关,反而便宜了姓孙的入长安,取府库,大开杀戒。您看……”
崔乾祐摸索着腮帮子,骂骂咧咧唾了一声,带头已经驭马往潼关城里去:“敢跟爷爷抢功劳,去,叫人设些陷阱绊住姓孙的,大军随我入潼关,明早就进军长安。我就不信,这夺长安的功劳拿下来,陛下还会偏爱于他!”
崔乾祐终究为自己的贪功内斗付出了惨痛代价。
将近黎明,赤水军和退居长安一侧的高仙芝军里应外合,将叛军团团围困在潼关城内。而连夜赶来的七娘分兵四路,亲带一队登城,彻底开启了唐军的反击。
城下叛军犹如受惊的鹿群,失去了阵法排布。
潼关易守难攻,自古以天险扼守关中。
然而,对于尚未整军驻守的崔乾祐叛军而言,陌生的潼关城就像是一口大瓮,而他们都是唐军活捉在瓮中的老鳖。
崔乾祐拔刀四顾,只见潼关城墙立满了弓兵射手,他们穿着不一样的服制甲胄,五色的将军旗上张牙舞爪、飞舞着各式不同猛禽野兽图徽,但却有一股自发凝成的气势。
是要取他狗命的气势!
恍惚间,崔乾祐瞧见城上中心飘扬着一杆绣有朱雀的朱旗,这是李唐皇室带兵才有的规格。
那里立着一个束发的少年人,冷冷朝他拉满一张弓,开口道:“放箭。”
万千箭雨朝崔乾祐与他手下叛军袭来时,他终于悟到了一件事。
那城上的兵马元帅,是个女子。
崔乾祐中箭倒下去了。临死前,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荒诞到可笑——
难道……镇国太平公主回来了么?
潼关之战到此,以崔乾祐首级被高高悬挂在城墙上作为收尾。
七娘所领诸军奔波多日,精神紧张疲惫,还未曾好好歇息过。因而一收拾完这只叛军,便命全军原地扎营休息,只派出少数赤水军去戍卫打探。
潼关城后厨内。
伙夫正按着吩咐,用了新运送来的粮草,为全军弄上一顿热乎吃食。
高仙芝听说这些安排,心中担忧叛军还有动作,连忙寻到七娘。
七娘刚换下一身重甲,打水扑了面,才觉神清气爽。
她随意擦了擦,笑道:“要不是崔乾祐亲自派人阻拦身后的孙孝哲大军,我还觉得此战尚且危险。如今,他都用滚石炸山对付自己人了,高将军,还不趁机休息重整旗鼓?”
高仙芝先前忙着对付崔乾祐,并未留意陕郡之后的动向。
如今听七娘一说,他才将一切串联起来。难怪崔乾祐原本按兵不动,会冒然率大军进城。
他有些担忧:“先前不是说,安禄山在洛阳已经称帝,斗志丧失只知奢靡享乐,这是又对长安起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