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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第2页)

素来?纳采这一步,没得男方自己跟着的,但虞斯说什么也要?去,司若锦拗不过他,遂他的意愿,哪料到他不仅是要跟去,还要?金冠束发,身?着?织金紫缎蟒袍,坐在高头大马上,以探花之姿,招摇过市,简直比凯旋回京那日还要意气风发。

敲锣打鼓,灯彩随辉,一行人本就张扬至极,他竟还不嫌闹事地点了忠勇营的三十精锐跟随,并时不时以开路为借口?呼喊,“忠勇侯虞斯登门求娶尚书府焦侃云,请诸位借道,切谢切谢!”而他自己一双墨眸左顾右盼,红着?脸,嘴角勾着?一抹笑,浑然一幅“对,我要?去焦府求婚,都开始议论吧”,恨不得全樊京都动?员起来?,立刻给他把这个消息传遍。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今日是下?聘或迎亲,原来?六礼第一道门槛尚且没?迈过去,老百姓们都不晓得他究竟在得意什么,但司家和侯府大气?,花了大手?笔,凡借道者可领喜,黍米面粉、棉衣被褥,都是过冬的实用之物?,此举倒不尽是为了借道,司若锦一贯爱帮扶老百姓,众人念着?好,也就不说他一个少年郎了。

老百姓不知虞斯所想,焦侃云却知道,虞斯早就问过她了,“绰绰,你不介意我从现在开始,行事再张扬一些,把我们要?成婚的消息传遍樊京城吧?”

实则,自从司若锦来?到?樊京着?手?准备六礼,虞斯就在私下?唤过焦昌鹤好几回“岳父”了,一开始焦昌鹤听得唇齿都在打颤,后来?他喊得多了,硬是把人给?喊适应了,焦昌鹤揉着?眉心应了一回,虞斯就得寸进尺,当着?同僚的面也这么唤。

焦侃云与他两相配合,也明示表姐把他们开春就会成婚的消息传出去,表姐这个大漏勺不负所望,就有了阿爹上朝时,谁都要?来?恭贺一番的景象。硬是逼着?焦昌鹤在心底接纳了女婿。

焦侃云笑他,“我们已经挺张扬了,侯爷还想怎么样?”虞斯就将?自己纳采之日要?如何行事告诉她,她挑眉故作不明,“为何啊?”

虞斯揉着?她的唇角,又想亲她了,但他最近在忍心耐性,以免被她写的册子所扰,行莽撞之事,因此克制一番,只是抱在怀里?,“没?什么,一想到?整个樊京城都会议论我们俩,等着?看我们俩成亲,我就高兴。”

百姓们不仅议论,还诧异,曾都偏信隐笑所写的上册,以为忠勇侯多情浪荡,却原来?只是个为求娶心上人脸红心跳的毛头小子,而那写他多情话本的女子,怎么又正好是他的心上人?

百姓们看不懂,纷纷猜测,也许隐笑在下?册所写,才是真意,两人青梅竹马,佳偶早成,上册不过是两个人吵架之后女子赌气?之作。当然,真相他们不得而知。

焦侃云倒是不关心百姓怎么议论他们如何走到?这一步,只在看见?虞斯骑着?马来?求娶时,想到?了初见?,他也是身?穿紫袍,骑着?高马,神采奕奕,气?度好似她的那根玉骨龙须笔,彼时天光云影,竟在此时共与徘徊。她好像又听见?他在说:“请留步——”这回,是为了向风来?问门。

纳采过后,便是问名与纳吉,同样是以雁为礼,问名,是先请问女子的名姓和生辰八字,纳吉,则是请算命先生将?男女八字占卜一番,若是相合,再向女方呈上男方的生辰八字,是为换鸾书。

司若锦这时候才知道,虞斯早在七夕之夜就把自己的生辰八字给?人家了,意思?也很?明显,让焦侃云先验过他合不合,而不是他来?验焦侃云。好一个毛遂自荐,司若锦抚掌大笑,直到?笑出眼泪才收势问他,“那绰绰请算命先生去验你了没?有呢?”

虞斯面色羞红,老老实实地?回:“应该是没?有,她那会儿等着?相看八十个郎君,樊京城的俊秀们排着?队与她吃席,她还没?看上我呢。”

司若锦笑得肚子痛,“有意思?,八十个郎君都能相下?来?,她有此等毅力以后不愁何事做不成,看不上你也属正常。”笑过后,该有的章程还是要?走,换过鸾书,两人才算是正式定下?婚约。

因六礼繁琐,民间一般会将?纳吉与纳征放在一起置办,即是说,男方会在呈上庚帖时,将?聘礼一道抬去女方家中,称作下?定。但高门权贵比较讲究,也不嫌繁琐,纳吉之后,司若锦又挑了个良辰吉日,打算隔一段时间,才去纳征下?聘,虞斯也正有此意,他要?亲自把司若锦为他准备的聘礼都再点一遍,亲自查漏补缺。

司若锦看着?他忙里?忙外,乐此不疲,有意调侃,“你奉上的赔礼都从街头排到?巷尾了,聘礼当然不能被自己比下?去,我能给?你丢份子吗?自然是只多不少的。新帝不是予你数职吗,近期要?处理不少政事吧?还像个闲人一般。”

虞斯握着?笔在礼单上添笔,闻言头也不回,“我交给?手?下?人办了,每日会验听,婚姻大事当然要?自己上心,想抽时间自是有的。”

司若锦听章丘说过这位新皇和两人的一些恩怨情仇,只当话本子听个年轻人的乐呵,此刻便揭过话题,“从历阳来?的时候还挺挂念,现下?整日在眼前晃,我都不想看见?你了,等你俩成婚后,我还是早早回历阳过我的小姐日子。”

“母亲不打算留在樊京?”虞斯回头,思?忖片刻,“怕扰我们?”

司若锦微笑,“怕你们扰我。”

与此同时,阮慈也正为焦侃云准备嫁妆,焦侃云同样没?歇着?,自己也归置,她在詹事府时常打点类似事务,并不陌生,只是头一回置办嫁妆,限制规范一类,免不了要?去问阮慈,“倘若侯爷抬上门的聘礼太多,是否嫁妆也需对应?”

阮慈耐心地?和她讲过,“毕竟是在权贵里?混的,不想让人嚼舌头,自当如此,可司家那般手?笔,谁也比不过去。”又同她道:“好在侯爷送过一次赔礼,既是任我处置,我便全当你的嫁妆,交由你自个傍身?吧。你的叔伯们也带了许多礼来?为你添箱,你舅舅都快把国公府家产变卖了,姑姨最是体贴,搜罗上等的缝织品,给?你做舒适的衣物?、床被,就连你的兄姊弟妹都亲手?备了好礼……你们婚期定在开春,五湖四海的家人,在天寒地?冻的冬月末奔着?来?,哪个不是宠爱你的,总之,家人心意重比千金,谁也不差。”

焦侃云抱住阮慈,喉头哽咽,“阿娘,阿娘是世上最美?最好的阿娘了。”

阮慈抚着?她的秀发,突然想到?春尾宴,笑道:“你看,我说我的眼光错不了半点,你还真同他好上了,长得好看,就是吃香啊。”

“是是是,阿娘眼光举世无双,我的确是……中的侯爷的美?人计啊。”焦侃云想到?虞斯第一次索吻时沐浴勾引,不由得失笑,“总好过嫁给?一茬十岁的菜苗儿吧?”

“我是挺满意的,你舅舅就不一定了,前儿个听说他在家里?为此事咬牙切齿了好久,骂到?最后用膳把牙都崩碎了。”阮慈笑说,“你咿呀学语,第一声喊的就是舅舅,所以你舅舅偏疼你,你小时候,除了爹娘,最喜欢让他抱了,他许是感慨而已,那么小的孩子,忽然便长大了。”

焦侃云宽慰她,“樊京就这么大,焦府和国公府也都不远,女儿会骑马,片刻就能回来?。”

阮慈柔声道:“倒也是。你爹也这么宽慰我,他倒是不用费心,每日上值都能与你见?面……嘶,说起这个,你爹想让你去御史台,之前他不同意,毕竟是专司弹劾的,怕你得罪人,现下?经历了太子案,他想通了,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明年考核,他允你自己考去。”

“真的?”焦侃云既惊又喜,明年正是朝廷全心投入选贤举能的一年,既是广纳人才,机遇也更多,她由衷地?笑叹:“我会考过的,以后写话本便只当闲趣,弹劾谏言上达天听是正统,也是民心所向。”

“你爹这么做,也是希望你能过上你真正想要?的日子,他本想让你在吏部看看贪来?污往的琐事,逼你退出朝廷,但真见?你要?嫁人了,又觉得,还是你的心愿比较重要?。只是听说不太好考,你有信心就好。”阮慈捧着?她的脸,低声道:“绰绰,开心最要?紧。”

焦侃云抱住她,“阿娘……您放心,我不会辜负您和阿爹的。”

阮慈打趣道:“侯爷的聘礼不辜负我们就成了,指望着?纳征之日在权贵里?风光一把,后半辈子用那些养老呢。”说完又抱着?她揉了揉,到?底想着?给?她留着?当后备。

焦侃云却正经道,“母亲何必戏谑,自然是你们留着?,不要?再为女儿考虑了。”她想了想,颇为心虚地?如实道来?,“其实早在七夕时,侯爷就把他的所有家当写成礼单、找人公验过后盖上公印给?我了……我并不缺后备之物?。”

阮慈温和的笑容立刻敛起,“什么?你好大的胆子!……所以你们那时当真私定终身?了?”

焦侃云摇头,“侯爷是自愿赠予,公验也只是验他赠予,不是验聘妇,他说赠予所有,就是忍不住想送我东西,若说求什么,只希望我以后择夫婿时,先考虑考虑他,我看他哭得可怜,才说代为保管。”

阮慈欲言又止,最后只好无奈地?笑出声来?,都到?了纳征这步田地?了,这所谓的“考虑考虑他”,算是把他考虑透了。什么“看他哭得可怜”,这两人分明那时就已是彼此情动?,心定终身?。

六礼之中,以纳征和迎亲为重。到?了纳征,那便是尘埃落定,嘉盟已誓。有了前些时日的铺排,忠勇侯府下?聘之日,樊京城的老百姓还当真翘首以盼,很?想看看司家的实力。

“来?了来?了!”有人吆喝。

“嚯——!”一阵阵喝声如浪排来?,此起彼伏,若要?寻究声源,放眼望去,如那聘箱一般压根找不到?头,樊京城深陷热火朝天,百姓们再度迎来?了司家和侯府的“见?者有份”,但凡借道和叫彩者,自可领喜。

那聘礼送到?焦府门前,比那日的赔礼还要?壮观,围观者无处下?脚,杠箱更是无处安置,从正门担进去,焦府这尚书五进院都铺不开,依旧只能在院中重重摞起。

“皇商真不愧是皇商,先帝去了,皇商还是那么有钱……”有人不禁啧叹道。

“难怪先帝那么忌惮忠勇侯,又能打仗又有钱,就是篡……”

“诶!不要?命了!说什么?!”

“司若锦真真儿是个聪明的,和离,置产,分得清清楚楚,都说忠勇侯凯旋之前司若锦被权贵女眷们的邀帖烦得回了历阳,如今细思?里?头的道理,她那哪是被烦的?忠勇侯重新握回兵权回来?,她若留在樊京成为侯府可依傍的财力,忠勇侯岂不丧命?彼时司若锦拒收官眷邀帖,是为了断官商结党之路,表忠心给?先帝看吧!”

“如今忠勇侯仍是与朝中重臣之女结姻了,当今圣上可有得头疼了。”

“你不知道,新皇很?是信任忠勇侯,委以重任呢……嗐,这些东西哪里?能猜得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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