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签名后,花梨拉着大脑还在宕机状态的好友准备离开。走出去几步后,却听到背后的人喊住了她。
她转过身去,看见少年双手插兜,立在初春清澈的阳光里,深蓝色的校服西装衬得他格外挺拔。
风吹影动。她听见少年轻声地问:“小花梨也觉得我是最强的吗?”因为犹豫而拉长的尾音简直像是在撒娇。
花梨有些惊讶少年会问出问题,惊讶于他话中潜藏的不自信。更惊讶于他会把这不自信在她面前流露出来。
要知道少年的嘴硬程度,可是跟他的自尊心高度成正比的。
来不及进一步思考,花梨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抚平少年的担忧,立即开口道:“当然!不仅是最强,而且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在及川同学的排球里,每个人都会有他的容身之处!”
表面上强势又不服输的及川彻,在球场上托球的风格却意外朴素,有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温柔和包容。
花梨有时候看着他球场上的同伴们,也会不禁心生羡慕。
并不是每个人生来就有绝佳的天赋。花梨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曾因为跑步天赋的不足而痛苦不已。
那时候的自己,并没有得到一个容身之处,没有人告诉她:做到你自己的最好就可以了,不必做到比其他所有人都好。
但是这一点,及川彻却在用他的托球,时时刻刻告诉着他球场上的同伴。
这大概也是他的同伴们,都如此信任着他的原因吧。
花梨的回答似乎让对方有些意外。少年偏过头,略微思索了一下,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容身之处……吗?”
生来就被爱和尊重包围着的少年,似乎把给予他人爱和尊重当成了一种本能,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对花梨这一类人来说,最为奢侈也最为渴望的东西。
但聪慧的少年很快就共情到了少女的窘迫,于是他又露出了那种体贴又包容的眼神,温柔又不失界限感地说道:“谢谢。辛苦了。”
花梨顿时眼眶发酸,赶紧转过身去。
开学
四月。坡道上的樱花开放了。
据说人的记忆会和嗅觉和听觉相连。哪怕多年以后,偶然听到的一首老歌,偶然闻到的某种香气,依然会被带回那金子般的旧日时光。
所以樱花的香气总让人陷入一种朦胧的又莫名伤感的怀念中,尽管有时候身处其中的人其实也并不明白自己在怀念什么。
花梨穿着青叶城西米白色系的校服,驻足在校门口的樱花树下,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发什么呆呢?”
花梨回过头去,看清来人:“山下会长。”
山下遥笑了起来,比起以前在北川第一的时候,显得要放松很多:“可不是什么会长了。从今天起,我要当自由的新新女高。叫我遥就好了。”
花梨从善如流地改口:“小遥。”
见她没有继续客套,山下遥显得很开心,欢欢喜喜地挽住了她的手臂:“我们也认识三年了,之前在后援会都没有机会跟你好好说话。特别是当了会长后,更要谨言慎行,真是憋死我了。”
花梨之前虽然经常和她在后援会见面,但深入交流的机会并不多。之前一直以为她是个严肃的人,没想到还有这么活泼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