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卿是在期限的最后一日现身皇宫的,内廷太监领着他来到皓坤宫前。此时,穆尘潇上午刚经历过疗程,午后正躺靠在枕头上,仔细聆听威远将军御前禀奏北境的战事。阿凝在一侧记录下王爷下达的战事命令,盖下摄政王的玉印,递交给威远将军。
听说凌卿在殿外求见,穆尘潇神色由平静转为愠怒,让阿凝传令,命凌卿跪于殿外,直至宣召。
殿外不停有武将进进出出,有人瞄了一眼凌卿,叹了口气便离去;有人目不斜视,径直走向殿内。
直至太阳落山,刮起寒风,凌卿才得以宣召入内。
阿凝正一手拿着药碗,一手握着汤匙,细心给王爷喂药,两人亲密无间,若无旁人。过了好一会儿,穆尘潇才抬头看向跪在前方的凌卿。
“收心了?“穆尘潇冷冷开口。
凌卿一抱拳,沉声说道:“凌卿愿为王爷肝脑涂地。“
“先去领三十个板子。“穆尘潇没有其他吩咐,直接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阿凝唇角弯起,不免幸灾乐祸的看着凌卿垮下的脸。
凌卿之前做过太多亏心事,不敢抬头直视穆尘潇,更不敢反驳一句,只好站起领命,悻悻离开。
走到殿门口之时,身后又传来穆尘潇的命令:“即刻起恢复原职,重掌岚华寺,并负责皇城护卫军和御林军的重建。“
凌卿脚下一顿,心中欣喜,连忙回头高声应和:“定不负王爷重托。“
阿凝担忧且不满的看向穆尘潇,问道:“王爷,让凌卿负责护卫军和御林军的重建工作倒是无可厚非,但让他重新掌管岚华寺,那清澜怎么办?”
穆尘潇挑起眉头回望着她:“不然你有更好的人选?还是你想亲自去管岚华寺?”
阿凝一噎,她亲自去管定然是不可能的。岚华寺地位特殊,不仅需要极其有能力之人,更需要对王爷极为忠诚之人,而现下也只有凌卿符合这条件。
“但是清澜那边不好交待啊,万一这凌卿又兽性大…………“
穆尘潇为凌卿辩护道:“他既已收心,便不会再做鲁莽之事。若清澜在岚华寺有难,她亦可求助于本王。到那时…………再说吧。”
阿凝无奈撇了撇嘴。
穆尘潇瞧见阿凝依旧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说道:“这么关心清澜,倒不如好好关心下自己,下回让神医给你调理调理身体,国事安定,我们也该有孩儿了。”
阿凝听闻,不禁蹙了眉目,神情看上去有些伤感,等王爷快痊愈之时,她便会应约离开,否则神医威胁不再继续医治,孩儿的事于她来说如同梦幻一般。
穆尘潇见她露出一副忧愁模样,以为她误解他于孕事上在施压。实则是他太爱阿凝,太想要一个与阿凝的孩儿。他叹了口气,温柔的握住阿凝的手,解释道:“本王只是想与凝儿有个爱的果实,与皇家子嗣一事无关。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天塌下来,有本王顶着。”
他抚过阿凝微微蹙起的眉心,将它轻轻抚平。
那一句天塌下来,有本王顶着的话差点让阿凝湿目,不过她还是很好的控制住情绪。
接下来的几日疗程皆十分顺利,阿凝每天坐在穆尘潇身侧,协助他处理一些政事军务,她学得倒十分得心应手,将王爷处理事情的方式方法牢记于心,有时还会举一反三。而穆尘潇在闲时也会教她如何处理政事军务。
一回生二回熟,加之阿凝本身天资聪慧,穆尘潇好几回打趣道,要让她成为第二个太傅。
十天的疗程很快过去,接下来的二十天是休养期,穆尘潇的精神有所好转,有时还会下榻在殿内信步一会儿。处理起政事军务亦是愈勤快,北境战事大宏已逐渐占于上风,因北漠倾巢出动,搏命一回,这场战始终不好打。
在休养期内,穆尘潇强烈要求神医同为阿凝调理身体,解决其身上的寒症。
阿凝无奈,伸出手腕,让神医细细诊断一番。
神医表情漠然,例行公事般的搭上阿凝的手腕,身体却是一抖,他摸出的竟是喜脉。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阿凝见此好奇问道:“神医,我的身子如何?”
床榻上的穆尘潇亦是翘以盼,望向桌前的神医。若阿凝的身子无大碍,他打算痊愈后便同阿凝要个孩儿。
神医略一咳嗽,掩去面上震惊不安的表情,恢复那副冰冷莫测的老脸。
“阿凝姑娘的身体无大碍,寒症并未很严重,稍加调理,怀孕……怀孕也并非难事。”
阿凝闻言,内心毫无波澜,只余留淡淡忧伤;而穆尘潇却是喜出望外,他真想下床榻,抱着阿凝转几个圈。
夜深人静,穆尘潇泡好药浴,懒懒的躺在榻上,借着烛光,查看秦一递来的密报,还是关于谢华之死的调查进展,每一段话都不离神医,秦一是与这神医较上劲了。
阿凝沐浴一番后,穿着厚棉寝衣,手中不知拿着何物,来到穆尘潇跟前,脸颊微微泛红,盯着他却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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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尘潇抬,见阿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挑了挑眉问道:“凝儿,何事?”
阿凝的脸色又红了一分,晃着手中的盒子,支支吾吾开口:“王爷,可否……帮阿凝一个小忙?”
穆尘潇的视线落在她手中的小盒子上,没有立即应下,“这小盒子里的是何物?“
阿凝将盒子打开,里面是青墨色的颜料和细笔。
穆尘潇疑惑抬头,盯着她,不知她意欲何为。
“王爷,这是我让人寻来的一种特殊刺青颜料,刻在身上永远都不会消逝。我想……想请王爷替我刻个字。”
穆尘潇更加疑惑,顺着她的意思又问道:“刻何字,刻在何处?”
阿凝坐至榻上,他的身侧,脸已红得像只煮熟得大虾,她答道:“不如刻一个尘字吧,尘潇的尘。”
她直接说出摄政王的名讳,不符规矩和礼数,但她的目光真挚害羞又坚定,望着穆尘潇,“就………就刻在这里。”
她的手指了指大腿腿根的内侧,穆尘潇顺着她的手指,完全怔愣,十分诧异抬头,饶是他摄政王身经百战,也经不起阿凝的这一招,半晌才吐出几个字:“凝儿愈有情趣了。“
阿凝此时的脸色已是红得有些黑,结巴解释道:“嗯,这……这是话本子上……看来的。这样……这样的话,确实能增添不少情趣。“
其实,她如此做的原因是心中始终存有一个念想,不管她将来在何处,不管她是否已忘记前尘往事,她都希望自己能与王爷有一丝联系,她甚至仍奢想能与王爷重新团聚,以至白头偕老。将字刻在身体其他部位,她都担心去了西凉之后会被现,继而会被强制消涂。而刻在那处,却是最隐私保密的地方。
穆尘潇闻言,忍不住想抽她一顿,这看得都是什么话本子,告诫道:“以后话本子少看些。“不过他还是抱起阿凝放至床上,按照她的意思在那处刻上了那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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