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道,不愧是疯王,一边又为将军府的傻女捏了把冷汗。
太子一挥袖袍,“三弟好大的架子,竟是连本宫的话也
不放在眼里了吗?”
盛戎确实有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资本。
西南王手中有实权,即便是先帝至今削弱不少,也不是一个庶出的、尚未参与政事的太子可以抵抗的。
更何况盛戎疯名在外,皇帝和大长公主明里暗里的偏爱,他要在皇城里横着走,更加没人敢拦他。
大长公主作为东道主,主动出声调和道:“好了好了,本宫今日生辰,太子殿下就当给我几分薄面。”
大长公主已经发话,太子殿下又能说什么呢?
他气愤地一挥袖子,兀自坐到了上位。
大长公主又笑眯眯道:“王爷也入座吧?”
盛戎还是会给大长公主一些面子的,他颔首,却兀自坐到了甘烟身边,“多谢大长公主,孤坐此处便可。”
众人又是倒吸一口凉气,一边疯狂悄悄地打量疯王这边,一边又心有余悸地祈祷疯王就留在那边,不要犯病,不要祸害别人。
而裴氏则是脸色都绷住了,恨不得不顾身份把女儿往自己身边扯,护在自己身后。
这可是疯王!血流十里的疯王!
大长公主意外地挑眉,打量了几秒磕着瓜子儿,泰然自若,神态天真,似乎完全不知道危险就在身边的甘烟,只能道:“好吧,王爷决定便是了。”
而后抬手,便是京中有名的歌舞表演。
众人在一片看似欢乐的氛围中,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危险的西南王,一个个耳朵都是支棱
起来的。
不过不管其他人是什么惊讶的反应,甘烟反正是很淡定,直到面前的狗男人一声不吭地拿走了她的瓜果盘,她抓了个空为止。
甘烟举着空落落的爪子,皱眉瞪着盛戎道:“王爷,你想吃自己抓啊,拿我的果盘做什么!”
裴氏吓得冷汗都下来了,在桌子底下拼命抓女儿,示意她别说话。
甘烟反手拍了拍裴氏,安慰她的情绪,一边毫不在意地和又一次失忆了的盛戎对线。
管他是什么身份呢,狗男人还是她的狗男人,不听话,打一顿就是了。
再不行就两顿!
“把瓜果盘还我。”
盛戎冷酷的暗红色眼珠子盯住她,换个人来都怕是吓得两股战战了,不敢和他直视了。
偏偏面前的姑娘澄净的眸子带着微微的怒光看着他,亮晶晶的琥珀色眸子里丝毫不见害怕躲闪,还敢胆大包天地用眼神指责他——因为一盘微不足道的果盘。
盛戎涌动烦乱的心莫名其妙地静了静,而后愈发汹涌起来。
就好像,他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的狂乱和暴躁……
他眸中更见深红的颜色,语气平静却危机四伏。
“孤王问你,为何不跪?”
甘烟脸皱成了包子,“王爷好不讲道理!”
盛戎有一瞬间的愣怔,手里的果盘便被眼前的小姑娘眼疾手快地抢过去了,她甚至敢挑衅一般地剥了颗葡萄丢进了自己嘴里,含糊不清道:“
王爷还没先赔我呢,哪里就能怪我没有礼数?”
找疯王要赔偿?!
众人都觉得这个傻女,怕不是病情加重了!真是不怕死!!
不知道将军年关回来时,还能不能见到自己的爱女……
却见疯王极其平静地挑了挑眉,“孤王要赔你什么?”
甘烟一边剥橘子放到裴氏碗里,一边理所当然道:“方才太子殿下还要陪我头面呢,是王爷打断了的,既然王爷说头面委屈了我,那好吧,就由王爷来赔我。”
语气里还有着一种善解人意的味道在,然而他人看了,只觉得这傻女,如今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就像是装傻卖萌,实际上精明得不行的小狐狸,时不时地才会露一点狐狸尾巴,却天真可爱得叫人怪罪不起来。
众人看傻子一般的目光,有部分精明的,已经变得审视了起来……
甘烟又是笑眯眯地晃动着手腕上的玉镯子,“王爷财大气粗,想必不会推却,更不会‘委屈’我,王爷如何赔我?”
她如刚才一般,乖巧地伸出白嫩嫩的爪子,手板心向上,指尖还有些水果的汁水。
众人原以为疯王会发怒,却只听到一声短促的沙哑低笑,短促到仿佛是他们产生的幻觉。
盛戎道:“孤王诺了。”
众人这才惊觉,方才真的是疯王在笑啊!
那个阴沉可怖,连早朝都有胆子不去上的疯王,竟是因为一个傻女笑出了声来!
这个世界太魔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