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地看着我,眼神探寻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听同事说你是唐筛高风险,这个孩子你还打算生下来吗?」我直言道。
「生,不然呢?」她摸了摸肚子,期期艾艾。
「我妈这个情况,我老公已经很不满了。现在唯一维系着我们之间感情的,就是这个孩子。」
「可是一旦孩子生出来,你是一辈子都要为他负责的,你确定你想清楚了吗?」
艾晴有些犹豫地低下头。
我见她还不算太糊涂,又补充道:「你的人生还很长,还有时间做更充足的准备。这个孩子。。。。。。」
此时艾军从病房走了出来,冲着我大骂道:「我们家都已经这么惨了,你还来怂恿艾晴把孩子打掉?」
「孩子不能打,打了的话你老公肯定要和你离婚,到时候咱妈的医药费谁掏?」
「她就是记恨咱妈,想让咱妈死!」
艾晴听了后,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看到她的表情,了然地抬起了下巴。
「这真的是我最后一次劝你了,好赖你自己决定吧。」
我说着,拔腿便走。
11
大伯母进入了化疗阶段。
除了那次去找艾晴,我再也没有主动接近过大伯母的病房。
只是,有时候还是不得不跟随马主任去查房。
大伯母躺在病床上,有气无力地哼哼着,她对着马主任又是说这里痛又是说那里痛,又是说恶心想吐。
马主任温声安慰着她:「这些都是化疗病人必须经历的阶段,坚持过去就好了。」
难受,肯定是难受的。但作为医生,我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我站在一旁低着头不作声。
她忽然像是瞥见了站在一旁的我,眼神突变,看到我就像见到鬼一样。
「她,她怎么在这里。。。。。。」
「医生,她是来害我的,我不要她。。。。。。我要她走开。。。。。。」她语无伦次地说着。
马主任转头看向我,我不明所以,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因为马主任担心我刺激病人的情绪,我很幸运地不需要再跟大伯母的病例。
这倒是让我舒了一口气,虽然没能达成和解,但我们也总算是放过了彼此。
有一天,小护士很生气地跑到了办公室来。
「22号床的病人太离谱了!」她把文件夹往桌上一丢,叉腰站在办公桌前。
「怎么了?」
我漫不经心地问着,忽然才想起来22号床正是大伯母所在的床位,一下子来了兴趣,抬起了头。
「那个病人自己悄悄地把每天的口服药藏了起来,今天给她换床单的时候才发现,枕头底下藏了一堆的药!」
12
「问她她就说医院害她,那个口服药吃了不舒服,想吐。」
「跟她解释也不听,说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她说着翻了无数个白眼。
「我真的是没有见过这么奇葩的人,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啊!」
化疗病人每日服用的药都是精确计算过的,差一分一毫最终的效果都可能相差千里。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给小护士倒了杯茶。
「姑奶奶消消气,别因为别人的愚蠢而堵塞自己的乳腺,划不来。」
大伯母因为不配合治疗,总是偷偷藏药,治疗效果并不顺利。
再加上她入院太晚,身体脏器机能早已经严重受损。
她在化疗过程中并发了肺炎,打了好几针昂贵的进口药,在医院坚持2个月后,最终还是没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