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桑灵疑惑,她为何会在此处。
“桑姑娘,宋公子,楚公子。”玉儿满目笑意,白皙小脸水灵得紧,
“我赶回来帮绮婷拿赐福礼的衣裳,她不知怎的,今日粗心得紧。”
本是简简单单招呼的话,桑灵却眉头紧锁,连忙发问,“每次赐福礼,你与绮婷皆会在侍女一列吗?”
“自是。”
玉儿回完话便急匆匆离开,桑灵瞧着单薄瘦弱的背影愣了许久才回到房中。简单梳洗后,她换了身轻便的衣裳,悄悄行至唐霜霜书房前。
时至今日,她仍未想通,西侧这间书房为何挂着与华京山貌颇为相似的山水墨画。再者,初入西荫山庄,入目而见的清池芙蓉影屏,亦是华京文人墨客喜爱之物。
按书中所述,女主唐霜霜生于南疆,长于南疆,在前往凤城议和前,从未踏足过华京。此番种种,皆不应该。
此前纵有颇多疑问,桑灵从未深究,因为她深信女主品行。直至今日撞见玉儿
唐霜霜身侧只有两个丫鬟,玉儿与绮婷,两人皆是赐福礼的侍女。那日在钱府,百日婴孩在众目睽睽下消失,她仔细观察过周遭,亦记得台上八位侍女的模样,绮婷未在其中。
唐霜霜上前赐圣水时,她在八位侍女中瞥见过绮婷与玉儿,但婴孩消失后绮婷便不见了,另一位陌生女子顶替了她。那日初到南疆,她与绮婷仅有一面之缘,并未察觉出端倪。但唐霜霜怎会也瞧不出?
踮脚向内望,正中的墙壁上,与华京地貌相似的那幅山水墨画仍端端正正挂在那。桑灵欲推门而入,才瞧见房门上了重重几把锁。
她心中的疑惑更重,绕书房一小圈后,寻着东侧一小窗翻了进去。
书房颇大,长宽均有十余尺。东侧的书案上,墨砚已干积灰累累,与之相对的西侧,亦有一书案却干净整洁,一尘未染。二者形成鲜明对比,颇为古怪。
正中的山水墨画,左下角有落款,为贺修十年前所著。
贺修桑灵默念着此人的名字,将书房角角落落巡视了个仔细,未再瞧出其它不妥之处。她不甘心,又一寸寸地翻找起来。
“哐当~”
不小心碰倒案台上的笔架,桑灵连忙扶起,却瞧见其下有一暗色凸起。她觉着怪异,小心翼翼按了一下
“吱呀~”
顺着声响,桑灵不可思议回身望去,北侧书架之后竟藏着一暗门!
--------------------
雾霭山15
=========================
桑灵捻手捻脚走至暗门前,抬手轻轻一推,便见昏暗光线下深不见底的幽暗石阶。回身瞧着不甚明朗的天色,她心中颇有几分犹豫,在门前踌躇一会儿才鼓足勇气踏入。
石阶两旁是坑坑洼洼的石壁,石子尖锐坚硬,柔嫩白皙的指尖方触碰,猩红便现。桑灵连忙抽回手,不再扶着墙壁,侧着身子一步一步下探。
越往里光线越昏暗,桑灵自袖中取出火折子吹亮才瞧清脚下之路。
约摸一刻,行至一宽广地带,正中摆放着榆木书案及两把简简单单的圈椅。四面林立高约五尺的木架,其上摆放着书籍、卷宗、陶罐,乃至…各形各类的蛇虫。
这些虫子皆被圈养在罐中,桑灵稍有动静,虫子便活跃异常。
她大着胆子四下搜寻,于一发黄的古老卷宗前停下了脚步。卷宗放得位置极为隐蔽,却页角发黄卷边,应是有人经常翻动。她小心翼翼取下,仔细研读起来。
此书记载了南疆大大小小诸多蛊术,桑灵曾听过的入眠蛊,抚心蛊,安神蛊皆在其中。这些蛊术,益处颇大,同医术般,能治病救人,安抚人心。
越往后翻,离奇古怪的蛊术越多。
那日巢乌族人,对他们三人所下的幻音蛊亦在其中。再往后翻,桑灵瞧见“妄思蛊”三字。
此蛊以幽兰香做底,用珈蓝曲做引,可使人精神恍惚,脑中昏沉。中蛊者将施蛊之人看作最为思念或心悦之人,对其言听计从,哪怕是命他死,亦甘愿为之。
精神恍惚,脑中昏沉…宋言亦难道中得便是妄思蛊?自与唐霜霜相遇,他目中似有暗雾不甚清明,近日更三番四次说自己脑中昏昏沉沉。
幽兰香?唐霜霜身上,的确如影随形着一股清甜的香气。珈蓝曲…难道她用骨笛吹奏那首曲子,便是珈蓝曲!
怪不得进入西荫山庄后,常常能听到笛声,怪不得笛声一响宋言亦便似换了个人。原来初次相遇,她便给宋言亦下了蛊。
可是…为何?唐霜霜为何要对宋言亦下蛊?
桑灵心绪杂乱,冥思苦想许久也未通透,她继续翻阅却未找到解蛊之法。绕着屋内又转了一圈,在靠墙的矮柜上,她瞧见一上了锁的漆木红匣,方想用蛮力打开,便听见书房传来响动。
她迅速将火折子阖住,轻手轻脚攀上石阶,俯在暗门之上探听。
书房内点燃了火烛,明黄的光线自门缝泄出,落在桑灵冷静肃穆的白皙面庞。
“贺郎,我今日又来看你了。”
是唐霜霜的声音!桑灵竭力自窄小的门缝向外望,却只能瞧见屋内人半抹月白身影。她面向正中那面墙壁而立,应是对着那幅山水墨画在言语。
贺郎?贺修
“贺郎,宋公子着实像你,却又不是你。你莫要生气,再过七日,我便以他之血换你。从今往后,我们日日夜夜都在一起。”
言罢,唐霜霜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笑声肆意狂放,一点也不似她平日那温柔婉约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