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说夫妻两个的性格最好互补,一个闹一个静,可大哥和如夏两个看起来都是闷葫芦,将来共处一室时,难道每天就大眼瞪小眼吗?叶青云只是想着便笑了出来。
九月将尽,天气转寒,棉花的采收也进入了尾声。
皮棉卖掉了,剩下的籽种竟比棉花还要重些,这些都要晒干保存好,留着明年播种。
看到他今年的收成,已经有不少农户都跃跃欲试,甚至请了村长来打探情况,想要预定些明年的棉种。
卖他肯定是会卖的,剩下的还会倒卖给种子铺,但他也跟叶守昌说了,收成他不能保证,种田就是这样,人种天收,还要看个人的技术。
叶青云算了算,光是皮棉,每亩收成大概有百斤左右,比起现代是少了很多,但放在古代,那可是相当多了,特别是如今的棉花价格居高不下。
明年种的人多了,必然会降价,但若每家每户都能用的起,让人们不再依赖于廉价的芦絮,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挣多少钱算多呢?他今年光是棉花进项都有千两以上,棉籽还能卖出近百两,食肆倒还不如这个,约莫五六百两的样子。
这些钱在乡下,大概够他们全家花上好些年了,水满则溢,人要学会知足。
柳昭最近气色颇好,看他挑菜挑得心不在焉,压低声音悄悄问道:“云哥儿,你想不想把食肆开到平康去?”
“平康?”叶青云眼睛一亮,“柳大哥你有门路?”
去他娘的知足!他要多多赚钱。
他可没忘了刚穿过来时,连点心都只舍得买半斤,全家几口人每人只能尝一点,甚至当初摆摊的小推车都是在木材场赊的。
人往高处走,这穷人,谁爱当谁当去!
永溪镇
◎我不仅蹭吃蹭喝,还蹭睡呢,管得着吗你?◎
柳昭耐不过花千的软磨硬泡,默许了他登堂入室,甚至俩人已经住到了一起。
他现在是想开了,规规矩矩了这么多年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落的这副下场,一腔真情错付,钱财尽失,身败名裂。
但他也不想再次成亲,就这么私混着吧,合则走下去,到哪天算哪天,不合就分开,拍拍屁股走人,谁也不欠谁的。
多年来相濡以沫的人,最后都能反目成仇,陷他于泥沼,半路夫妻又有多少真心可言。
花千理解他的顾虑,也不强求,这人是被伤怕了,若想掀起他心房的一角,只能慢慢感化,如刘叔所教的炖菜一般,小火慢熬。
这天,他自个儿的酒肆早早打了烊,又晃到了菜铺里泡着,等着柳昭收拾好关门一块儿回去。
李小渔正同柳昭说着话,见了他还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又跑来蹭饭了吧?这么大的人了,蹭吃蹭喝也不嫌害臊!”
“嘿你这小鬼!”花千点了一下他的脑袋,懒洋洋道,“我不仅蹭吃蹭喝,还蹭睡呢,管得着吗你?”
“你!”李小渔气极,“你好生不要脸皮!”
“脸皮是什么,比凉皮还好吃么?”
“行了!你少说两句,跟个孩子斗什么嘴?”柳昭收拾好了东西,把晚饭要用的菜带上,就要关门回去。
又转头问了问,“小渔,你晚饭吃了没,要不要来我家里一块儿吃点?”
“在店里吃过了。”李小渔蔫蔫的,就要回家去,“我走了柳老板。”
“行,回吧,早点休息,等会儿天黑了不要在外头瞎逛。”
花千接过菜,挨着柳昭一块儿走,时不时的挤蹭他一下,被用胳膊肘打回来后又悄悄贴了上去,过了三十的人了,还像个刚新婚的毛头小子一样,打打闹闹着,几步路的地方走了半天才到。
柳昭刚拿出钥匙开了门,只听身后又“噔噔噔”跑来一人。
李小渔喘着气:“柳、柳老板!菜市有人找你!”
柳昭皱起眉:“铺子已经收了,你跟他说今天先去别的摊子上买吧。”
“不、他不是要买菜!他就说要找你,是个老头儿,我见他面生,不像这镇上的人,没敢跟他说你住这儿,先来告诉你了,但保不齐别的人会说,你要不要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又不是逃犯,为何要躲?柳昭哭笑不得。
他让花千把菜放在门里,复又把大门锁上,“走!一块儿去看看。”
到底是哪个面生的老头儿。
只是还没迈步,却见那人已往这边走来,蹒跚的步子中透出一种遥远的熟悉感。
柳昭愣在了原地,不敢置信。
他声音哆嗦着:“冯、冯叔?”
冯兴是他娘成亲时陪嫁的小厮,腿脚不利索,换了几个主子都嫌弃,柳昭他娘脾气好,一直带着他,如今跟在柳家也几十年了。
“哎!昭哥儿!老仆可算找着你了,夫人她这下,也算了了心病!”冯兴老泪纵横,满头青丝也变作了白发。
柳昭大惊失色,“我娘她怎样了?冯叔,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没!昭哥儿莫急,是老爷。夫人她,终于熬死了老爷,现在当家做主了!”
“哦是这样。”柳昭松了一口气,“天色已不早了,冯叔来家里说话吧。”
“哎哎!好!我是自己赶车过来的,待我把马车拉过来。”
冯兴抹了把脸,抬头看了旁边的花千一眼,“昭哥儿,这就是你找的那卢家小货郎么?这十几年了都没变老,倒还变好看了些。”
哪怕被夸了,花千也满脸写着不开心,居然把他当成了那个腌臜狗东西!
“不是。”柳昭有些不好意思道,“待会儿再同您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