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不真实感让他忽略了很多事情,一时就没有想到自己这次也要跟着回京市。
顾涵江拧紧眉,再次回想起自己之前听到宋云那话时的心情。
他竟然没有一点欣喜,甚至感觉到了烦躁、抗拒。
而当时毫无预警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小姑娘娇俏的笑靥和闪着波光的桃花眼。
她那么鲜活、那么明艳,仿佛能让人冷掉的血液都跟着流动起来。也让人想不顾一切将之占为己有,紧紧攥在手心,一辈子都别想逃离。
意识到自己这个疯狂的想法,顾涵江眉头皱得更紧,握笔的手也微微用力。
那十年的经历对他的影响还是太深了,让他抓住什么就不肯撒手,生怕失去。
一开始是吃的,后来是钱、读书的机会,现在又……
想到小姑娘面对他时不经意透出的抗拒和疏离,他薄唇抿紧,强行将那个念头又压了下去。
只是手下的笔却似自有主张,不多会儿,一张熟悉的笑颜跃然纸上。
顾涵江垂眸看了好半天,小心将那页纸从作业本上撕下来,夹进了书里。
农村睡得早,晚上还不到九点,各家各户就熄了灯。
宋云想着晚上发生的事情,裹着被浆洗得有些发硬的棉被始终睡不着。
顾松年听到她一直翻身,就问她:“怎么了?炕烧得太热了?”
“不是。”宋云说,“烧得热点好,热点咱爸的腰和腿还能舒服些。我看他昨天晚上难得睡了个好觉,今天早上起来都没吃止疼片。”
顾定山这十年受了不少折磨,人虽然侥幸捡了条命,腰和腿更是留下了病根。
刚平反那两个月他缠绵病榻,连路都走不了,要坐轮椅。也因为如此,他们才耽误了好长时间,这么晚来北岔村。
听到宋云这话,顾松年有些沉默,“还在想涵江的事儿?”
“这么大的事儿,我能不想吗?”
宋云又翻了个身,正面对着自家丈夫,“你说涵江是怎么想的?跟咱们回去不好吗?为什么非得待在这北岔村?”
“可能是和大姑一家相处的时间长了,有些舍不得。毕竟她最难的时候,是大姑把他接回来,亲自照顾。”顾松年猜测。
“那我们都十多年没见他了,我们就能舍得?”
宋云想想就觉得难受,“我就只有涵江和安安两个孩子,一个到现在还没有音讯,一个找到了,却不愿意跟我回去。你说,涵江是不是在怨我们当初把他送走,让他被人磋磨?”
“涵江是个明事理的孩子,你别多想。”顾松年安慰她。
“那他为什么宁愿留下来麻烦大姑,也不愿意跟咱们走?”
“应该是因为明年就要高考了吧。”顾松年沉吟,“京市那边学的东西毕竟跟这边不一样,他突然回去,说不定会跟不上学校的进度,到时候还得再复习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