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奇怪。
江烬霜稍稍愣了一下,有些迟钝地转头,看向一旁的赵云归。
赵云归一袭宽袍,身姿笔直挺拔,面不改色,脸上的眼纱随风动了一下,仍是乖顺地覆在他的眸上。
玉冠上的绦子垂落,最下方的玉坠晶莹剔透,折射出漂亮的光晕。
虽然不太明白妙峰法师这个问题,江烬霜上下打量赵云归一眼,重新面向妙峰法师。
“国师大人……自然是很好的,人品贵重,品行高洁,是人中龙凤。”
妙峰闻言,继续问道:“那殿下觉得,云归聪明吗?”
江烬霜更加坚定地点点头:“自然是很聪明的。”
妙峰听了,笑出声来。
他摇了摇头:“云归他啊,参了七年佛法,仍未参透,笨得很呢。”
江烬霜不太赞同地替赵云归辩驳:“大师这话说的不对,人有所长所短,都是人之常情,国师大人知道的那些佛法,本宫读起来都觉得拗口得很。”
——那她岂不是更笨了?
妙峰闻言,却也只是摇了摇头:“殿下很聪明的。”
被夸了。
江烬霜压下嘴角的笑意,故意问道:“比国师大人还聪明?”
“比云归还聪明。”妙峰跟哄孩子似的说道。
一旁的赵云归略显无奈,他叹了口气,开口提醒:“师傅。”
妙峰笑呵呵地再次拿起茶杯,饮了口茶。
“殿下心念通达,神清气爽,便不拘泥于那些佛偈经文,”顿了顿,妙峰看向一旁的赵云归,“云归过于方正了些,上拘下谨,天赋不够。”
头一次有人说赵云归天赋不高的。
江烬霜眨眨眼,不觉笑笑:“那依着妙峰法师的话,本宫比赵云归还适合当国师了?”
妙峰便又摇了摇头:“非也,殿下太聪明,不适合做国师。”
摸着手上的茶盏,妙峰举例道:“殿下如同那苍穹之上盘旋的大鹰,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做不成国师的。”
江烬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就是说赵云归不够聪明,所以才能做国师。”
赵云归闻言,看了江烬霜一眼,一言不发。
妙峰点点头:“殿下聪明,一点即通。”
敛了笑意,江烬霜托着下巴看向妙峰大师:“可是住持,这与王叔有什么关系呢?”
江烬霜还是不明白,妙峰法师为什么突然会将话头引到赵云归身上。
妙峰嘴角的笑容也浅了几分。
“云归他啊,因为参不透那句‘以心视物,万物平等’,所以选择以纱遮眼,一心参悟。”
顿了顿,继续道:“而睿阳王殿下,也是为了心中的一个执念,做出了当年的决定。”
说到这里,妙峰再次看向江烬霜:“那是睿阳王殿下的选择,贫僧无权干涉。”
江烬霜眯了眯眼睛。
她整个人还是跪坐在蒲团上的。
跪坐的时间有些久,她的腿就有些麻了。
动了动脚。
“妙峰大师这话,本宫换个方式理解,”江烬霜轻笑,“也就是说,当年的事,王叔是自愿并且知情的,对吗?”
妙峰嘴角的笑意僵硬一瞬,随即无奈地笑笑:“你瞧,贫僧说过,殿下真的很聪明的。”
他能通过他一句话的蛛丝马迹,从另一个角度得出线索,并不拘泥于一种途径。
自由自在。
妙峰便不再敢说关于睿阳王当年的事了:“殿下来护国寺祈福,想来会住上几日,这几日若是有什么疑惑,可以多问问云归。”
江烬霜眨眨眼:“为何要问国师大人?”
妙峰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殿下聪慧,多考问云归,说不定比贫僧讲经七年有用许多。”
江烬霜闻言,点了点头:“好,本宫必不负大师嘱托。”
妙峰起身:“太后娘娘的凤辇也快到了,贫僧还要带娘娘敬香,便不远送了。”
江烬霜也起身,朝着妙峰欠身行礼:“今日多谢妙峰法师,住持若是改变主意了,有什么想对晚辈说的,晚辈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