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班主任,孩子什么情况?”
“算是发现及时,送来的时候还有意识,我们评估是中度煤气中毒,救治及时,已经脱离危险了。”
听到“脱离危险”四个字,周窈整个人才算松弛下来,脚一软甚至差点站不住。
“那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这个孩子学习很好的,会不会影响他考大学?”
医生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病例:“不排除有这种可能,还需要后续观察,但现阶段患者没有表现出类似症状。”
医生说话严谨,史芬细细琢磨了一番之后,终于放下心来,出去给顾彧妈妈打电话去了。而周窈则坐在床边,静静看着还在昏睡中的顾彧。
他吸着氧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整个人像是没了生气一般。从小到大,周窈从没见过他这幅样子。
回想起刚刚这几个小时的兵荒马乱,周窈开始后怕,无边的恐惧席卷全身。如果她再晚一点去他家,或者干脆没去,那此时顾彧还会存在吗?
想到这,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一直以来,她都清楚地知道,人老了就会死,是自然规律,但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她同龄的伙伴,每天都在一起的朋友,某一天也会因为一些意外而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从她身边消失。
而她,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离别。
垂眼看到顾彧放在身侧正在输液的手,周窈握了上去。偏凉,但还有一些温度,也就是这点温度,让周窈认识到眼前这个人还活着,也渐渐融化了她在冰窟里浸了一整晚的心。
头痛,好想吐,为什么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周条条呢?
“顾彧!醒醒!”
“顾彧!”
“顾狐狸别睡!”
头痛欲裂,脑海里有尖锐的电流声在不停回响,像是有一千个人同时在他耳边尖叫,连带着耳膜都疼,四肢也好沉重,想动但动不了,灵魂仿佛被禁锢在一具躯壳里,连触感都消失了。
“顾彧,再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是周窈……
禁锢逐渐松动。
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顾彧睁开了眼睛,但眼前模糊一片。
“小彧!你醒了?!”
面前的人影逐渐清晰,顾彧眯着眼睛仔细分辨,试探地叫了一声:“妈?”
“是我,是我。”何茜华迅速地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然后帮他稍稍调高了床头位置。“我昨天下午回的海市,晚上就接到你们班主任给我打的电话,然后连夜赶回来了。”说着,她轻抚儿子的额头:“小彧,你这次真的吓死妈妈了,我差点就要失去我的小孩了!”
何茜华言辞哽咽,但此时顾彧心里有更急迫的存在,他伸手拉了下她,打断她的情绪:“妈,周窈呢?”
何茜华愣了两秒,立即反应了过来:“窈窈没事,你放心,你们班主任当天晚上就陪着她做过检查了,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