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会去,一定。”池慕没等裴嘉之说完,就急匆匆地打断了他。
黎元思的道歉无足轻重,裴嘉之的生日才是重中之重。池慕分得清主次,不会因为无关紧要的人错过裴嘉之一年一次的生日聚会。
“裴嘉之,我问你个事。”池慕转过头,目光掠过裴嘉之侧脸的创口贴。
“你说。”裴嘉之目视前方,匀速行驶。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后退,像是一幅定格不了的风景画。池慕盯着那块形状不规则的创口贴,问出了一个迟来的问题。
“去年你生日,我在剧组拍戏,赶在零点前给你拨了个电话,你有没有接到?”
裴嘉之的表情有一瞬的空白。
“什么时候?”他问。
“就零点前几秒,我在山上打的电话,信号不好,一说完祝福就自动断线了。”池慕帮着裴嘉之回忆,“那天晚上你在做什么?”
“我记不清了。”裴嘉之口是心非,“可能接到了,也可能没有。你说了什么?”
“就一句生日快乐,没了。”池慕心虚地看向窗外,“我一从剧组回来,就把这事忘了,也没给你补过生日,今年补上。”
“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谢谢你的祝福,我收到了。”裴嘉之不露声色地揭过了这一页。
其实他记性很好。那天晚上人很多,不时有人进进出出。明面上是他的生日聚会,暗地里则是借这个由头洽谈商务。裴嘉之的手机叮叮当当地响个没完,有太多的人想和他交换号码。
池慕的来电淹没在一堆短信和电话里,有没有打通都不一定。零点来临的时候,裴嘉之端着酒杯,站在几十层高的顶楼,俯瞰着整座繁华的城市。
身后是宾客的谈笑风生,伴随着推杯换盏的喧嚣。裴嘉之处在热闹的中心,却感到了难以言说的孤寂。
“我和黎元思说了,我要参与进来,亲自布置你的生日场地。”池慕开口,把裴嘉之的思绪拉了回来。“就当弥补了,这么多年来,因为我不重视生日,连带着忽略了你的,对不起。”
路口的红绿灯闪烁着,恰似裴嘉之起伏的心潮。
池慕不庆祝生日,纯粹是家里惯的。过了生日就要长一岁,他幼年时不想长大,成年后不想变老,因而不过生日。这种幼稚到极点的想法,竟然得到了裴嘉之的尊重。
在池慕生日当天,他礼物照送,但不会说今天是什么日子,也不会提及年龄相关的话题。
和裴嘉之的行事作风一比较,池慕的以自我为中心就显得分外突出。好在他终于醒悟了过来,摩拳擦掌,预备在裴嘉之生日会上好好干一场。
他们在池慕父母家吃了晚饭,场面一派和谐,两人默契地在父母面前装成了无事发生的样子。池母动不动往裴嘉之碗里夹菜,池慕捧着碗,分神地想着,还能瞒父母多久。
他不介意协议离婚的现状,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已经能正式婚姻中存在的种种问题。在某一刻,池慕甚至觉得,就算裴嘉之当时不提出离婚,他们这段婚姻也维持不了多久。
凡事都是有征兆的,池慕深以为然,但他怕父母接受不了,拉着裴嘉之刨根问底,非要问出个究竟。
这会让他难堪。
饭后,裴嘉之陪池父下了几盘棋,边下边有意识地让子,免得长辈失了面子。
“裴嘉之,你放水了吧。”池慕一眼看出了棋局的走向,“我爸的水平,怎么可能下得过你?”
“去去去,观棋不语真君子。”池父不高兴了,“我和小裴棋逢对手,下得正起劲。你边上去,别在这碍眼。”
“谁碍眼了?”池慕和父亲作对,偏不走开。裴嘉之在争执声中下完最后一步棋,抬起头问池慕。
“你有空吗?帮我泡杯茶。”
池慕二话不说,心甘情愿地去泡茶了。他打开裴嘉之送的茶叶筒,一股清淡的茶香飘了出来。这是上等的好茶,可惜池慕不识货。
他倒了点茶叶出来,犹嫌不够,又晃了晃筒子,直至茶叶盖过杯底才罢休。池父见他端着一杯这样的茶过来,惊得瞪大了眼睛。
“你、你暴殄天物啊。”池父拿着的棋子“啪”的一下掉在了棋盘上,“小裴送来的,我一口没舍得喝,你就糟蹋了小半筒。”
“茶不就是拿来喝的,放久了浪费。”池慕振振有词,“您不舍得喝,我刚好泡给裴嘉之。”
“强词夺理。”池父连连摇头,心疼得无以复加。“你把剩下半筒放哪了?”
池慕一指茶几,池父连忙起身,去藏那半筒茶叶了。裴嘉之忍着笑,将打乱的棋子一一放回原位。他一整理完棋盘,手边就多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我爸真抠门,茶叶都舍不得多放。”池慕沾沾自喜,“还好有我在,你快喝吧。”
泡开的茶叶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裴嘉之对着大半杯浮在水面上的茶叶,一时不知怎么入口。
他在池慕期待的眼神下浅浅喝了一口,然后平静地放下了杯子。
苦得要命。
从此,裴嘉之的人生宗旨添了一条,绝不喝池慕泡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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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冷,转眼就入了冬。在此期间,池慕和叶眉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约定了近期内不再安排工作,专心拍好付子安的电影,以及林宛白起死回生的综艺。
自落水事件后,综艺的口碑一落千丈。在经验丰富的业内人士看来,这节目离停录也不远了,但出人意料的是,林宛白神采奕奕,不仅拉来了一批新的投资,还向网友们保证了不会延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