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
意料中,后者未多询问,扶正眼镜站直,徐羽树先步迈出去,扭头见他弯腰,将滑落至小臂的薄单重新为徐钰鸣盖好,他嘴角满带嘲讽一翘。
“还装呢,人又看不见。”
起初,李奕对此并未回应,而是等门板彻底闭合,站得里车厢远些,确保浅眠的人听不见他们讲话。
“我只是担心他会着凉。”
“怀孕都怕热。”徐羽树拒绝闲聊,他快刀斩乱麻:“等到站你就回去。”
“小钰需要我。”李奕回避他。
“他需要是能完美配合演戏的人。”
“那我岂不是最佳选择?”
说话间,李奕远离车厢空调口,抬手顺平额前凌乱刘海,目光触及徐羽树几乎贴头皮修剪的寸头,视线略显不自在移开:“无论身世背景我都比不过。”
“……”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剩学历与职业了,但相比簪缨世家的你们,这些也就算得毛毛雨吧?小钰能跟我确立关系,对徐先生来说不亚于太岁头上动土的愤怒与耻辱。”
李奕自以为有理,他一再强调,掩盖住那见不得人的私心。
徐羽树语气淡淡。
“他其实比谁都明儿清,徐家的孩子有几个是真天真,拍卖会楼上酒店房间又不是菜市场,他说监控格式化就格式化了?他只是年纪小,又不是不会对自己人生负责……”
徐羽树絮絮叨叨一堆,等他收住嘴沉默,表情明显浮现几分懊恼。
他扭头望向车外,玻璃折射出清晰的人面倒影,唯独五官模糊,向来天地无惧的男人无声长叹。
“所以你知道谁是孩子的生父。”
李奕接过话头。
他抬眼,男人动也未动,双手插兜保持沉默,再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李奕寻了个借口刚想回去。
“你知道不也过来了么。”
打火机的声音咔哒,李奕侧身,叼着根烟,忽而想到徐钰鸣的话,又硬生生掘成两段,视线意味深长。
“你争不过的。”
争,与谁争?
曾经李奕不懂事,还处于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阶段,处处警惕接近徐钰鸣的人,生怕他们独占他全部目光。
等后来他意识到两人的差距,李奕再也没做出格举动,眼下直白揭穿,不说烦躁未假,更多是隐秘心思暴露在大庭广众下的愤怒与窘迫。
他冷冷回视,让徐羽树的话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力感倒牙。
洗手台水声哗啦。
起夜的人迷瞪,透过镜子望见正巧抬眼的徐羽树,吓得魂透心凉,好半天缓过神,走之前又忘记关水,绕回来黑衣长裤的男人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