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瓶幸运药水。
服下的人在一个星期内会好运连连,基本上可以说是心想事成,但是在之后的一个星期,则会霉运连天,喝口水都有可能呛到。
幸运药水的制作难度极大,这已经是她第六次熬制了,没想到竟然成功了。想起前五次失败的场景,即便是连阿瑟这样粗神经的人也不愿意回想,简直就是大型灾难现场。
她把药水放到桌上,意识到快到睡觉时间后,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脑子顿时变得迷迷糊糊的,半眯着眼,摸着空气上了阁楼。
一觉睡得神清气爽,阿瑟醒来时,橘色黄昏正好透过菱形窗户洒进来,在地上铺了大片的金黄。
她躺在床上,懒洋洋的一点也不想动,扭着身体,撑着下巴,目光温柔的看着窗前桌上的那朵小玫瑰。
她的独一无二的小玫瑰啊,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开花?
扣扣扣。
听见敲门声,她才猛地想起,家里多了个捡来的东西,更让人头疼的是,厨房里被他毁的什么东西也没了。
不情不愿的起床穿衣,阿瑟慢吞吞的上前开门,金发碧眼的男仆站在门口,眉眼间充满愉悦,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快乐的气息。
“主人,晚餐想吃什么?”
阿瑟机械的跟在他身后,脑子还留在阁楼上跟着她心爱的小玫瑰一块晒夕阳,直到坐在餐桌旁,看着流水般端上来的餐盘,意识才稍稍回来。
她盯着盘子里色香味俱全的食物,片刻后抬头去看落座在她对面的人,“你做的?”
活了二十年,莱内斯特第一次知道自己在厨艺方面的天赋竟然这么高,随便做做都是能放到宫宴上的佳品。
“让主人吃饱,是莱尔的职责。”
阿瑟不自觉的咬着叉子,“我记得厨房里没有这些东西。”
身为木屋的主人,家里有多少储备粮她还是知道的,虽然够吃,但绝对做不出这么丰盛的晚餐。
说到这个,莱内斯特也有点惊讶,“早上开门的时候,门口就放着两根胡萝卜和一个卷心菜。过了一会儿,送牛奶的来了。”他特意强调了送牛奶几个字,见对面的少女没有任何反应后,这才心满意足的继续说下去,“本来打算拜托他从镇子上带点东西,没想到跟他同行的人正好有这些,我就买下来了。”
“桌上的铜币,被我拿去付钱了,不介意吧。”
阿瑟摇头,她自己都不记得桌上摆钱了。
莱内斯特突然道,“对了,早上起来我觉得口渴,找不到水,就把桌上那个小瓶子里的水喝了,浅紫色的那个,颜色还挺好看,味道也不错。”
浅紫色……味道还不错……
少女僵在椅子上,不可置信的看着不远处那个空空如也的小瓶子,她做了六次才成功的魔药,居然成了白开水的替代品。
“怎么了?”莱内斯特察觉到不对劲,“那瓶水不能喝吗?”
他以为只是一瓶颜色奇怪的水罢了,毕竟王都内最近流行给水兑上不同颜色,用漂亮的外观来赚取更好的价钱,他以为那瓶浅紫色的水也是如此。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阿瑟自然不会揪着不放。更何况,幸运药水本来就会对看到它的人产生强大的吸引力,莱尔喝了它也是她随便放东西的错。肉疼了几秒后,她蔫蔫的摇头,“没什么。”
王子殿下从来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更何况对方还是他一见钟情的少女。
“我赔你。”
身为殿下的骄傲,让他自信一个星期内绝对能赚到买得起那瓶水的价格。
阿瑟沉默的看着他,“你赔不起。”
那瓶幸运药水里的材料花了她好几年的时间收集,其中还有不少是安娜留给她的。不过莱尔是她的所有物,是她的男仆,给他喝也不算浪费,反正最后受益的也是她。
男仆显然不这样想,并且觉得主人的话深深的刺伤了他脆弱的心灵,于是强烈要求主人一块跟他去镇上,亲眼看着他是如何赚钱养家的。
主人冷酷无情的拒绝了他的无理要求,跟魔药相比,男仆还没那么重要。
莱内斯特知道她把整晚的时间都耗在地窖里,却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她花费这么多的心思,猜了好久,也没猜到他的心上人是个女巫,只以为下面都是些需要整理的杂物。
他放下刀叉,嘴角垂下,眼底的光也渐渐暗了下去,眉间的忧郁更加明显,带着点委屈的隐忍和懂事。
委屈,撒娇,以退为进,然后顺杆直上。
阿瑟习以为常的看着这一幕,她很清楚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毕竟有求于她的时候,奥罗拉就是这幅表情。
“不——”一股奇异的冲动迫使着她咽下了涌到喉咙的话,“错,我会跟你去镇上。”
女巫·魔药大师(自封)·阿瑟还是第一次尝到什么叫自食其果,幸运药水的魔力足以改变一个女巫的想法。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莱内斯特的心情还是出奇的好,举手投足都透着欢快的轻盈,即便跟在他身边的这个人不管从生理还是心理上都逼近黑漆漆的乌云——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熬了一个晚上的魔药,幽灵般即将晃荡到阁楼里睡觉的阿瑟被人拦在了房间门口,强迫着收拾整齐后和对方出门。
自从迷上魔药后,阿瑟就没有再见过上午的森林和天空了。拜莱内斯特所赐,一路上被蚊子咬了不少的包,反观走在身边的男人,一身清爽,干干净净,丝毫没受到任何虫蚁的侵扰。
难道女巫的血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