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内斯特目送她们消失在宫门口,脸上原本挂着的温和笑意彻底不见,碧眸深沉,谁也猜不透他到底想些什么。
充当背景板的奥德里奇被殿下这手变脸技术惊到了,但他不敢说话,毕竟上一个教训活生生的告诉他什么叫祸从口出,他可不想再顶一晚上的水盆。
莱内斯特转身,声音在风雪中飘摇,透着彻骨的寒意,“去查清楚这位巫使的来历。”
“是。”
安娜带阿瑟去的是一家魔药店。
王都内的魔药店倒是开的光明正大,不像帕罗镇的那几家,店铺都不敢选在街道正面。
安娜刚走进去,就有伙计热情的迎上来,左一口巫使大人,右一口安娜大人,语气热情谄媚,哄得人眉开眼笑。
阿瑟惊讶的看着这一幕,生活在帕罗镇的时候,她从来不敢向其他人提起自己是个女巫。
王都里,女巫原来是可以表明身份的吗?
她感觉仿佛有只手拨开了她脑子里的迷雾,原先模糊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难怪所有人都跟疯了一样要来王都,原来这是个这么好的地方!
安娜坐在椅子上,喝着魔药店伙计特意供上来的茶水,“以后你要是想卖魔药,都可以拿到这边来。”
魔药店伙计立刻高声应了,“没错,我们家给的价格可是整个王都最高的,您要是有品质好的魔药,价格还能往上抬一抬。”
魔药店老板刚走进来,就听见伙计热情的拉客声音,满意的点点头。他再仔细一看,喝茶的这不老熟人嘛,于是立刻笑容满面的迎上去,“巫使大人,多长时间没光临我这小店了?”
安娜寒暄了几句,就提出了这次来的目的,“雪蝠有吗?我需要三只。”
魔药店老板露出为难的神色,“有是有,不过我这儿只有一只。您也知道,这冰天雪地的,去哪儿给您弄呀。”
雪蝠,虽然名字里带了个雪字,却是不折不扣的夏季生物。
安娜想了会儿,“你手里那只先给我,剩下两只麻烦多帮我注意一下,价钱好说,只是数量一定要够。”
阿瑟在边上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一直到走出魔药店,来到人声鼎沸的大街上,她才问道,“是要用雪蝠来改解毒剂的配方吗?”
雪蝠的唾液,无色无味,腐蚀性却极强。
安娜没回答,从边上的铺子里挑了个银质蝴蝶发卡,在阿瑟的头上比划了下,满意的点点头,“喜欢吗?”
阿瑟:“但是雪蝠唾液的属性跟解毒剂里的火根草相冲,而且它的腐蚀性完全掩盖不住,到时候肯定会被发现的。”
安娜又挑了个饰满蕾丝花边的帽子,在她头上摆正了,“不错,这个也好看。”
阿瑟:“我建议不用雪蝠唾液,换成蟾蜍的骨头。那个毒性轻微,不容易被发现,适合长期服用。不过我还没有试过熬制这种魔药,需要试几遍才能知道效果如何。”
安娜觉得刚刚那个白色的蕾丝帽子颜色淡了,特意挑了个同款粉色的给她戴上,退后几步,啧啧称赞,“我的眼光果然不错,这个比刚刚那个好看多了。”
阿瑟沉浸在思想的海洋中,丝毫没察觉到自己成了现成的衣架子。
抱着一大堆东西回宫的时候,天色已经隐隐黑了。阿瑟本来还想带安娜一块去奥罗拉家拜访,见状也只能下次了。
回到房间,她把买的东西一件件分门别类放好,然后架起房间里的坩埚,开始尝试自己白天的设想。
一只成年雪蝠的唾液可以放满一碗,但是魔药店老板手上的那只还处于成长期,而且养的瘦瘦小小的,阿瑟拼了命也只挤出来小半碗。
她一边把解毒剂的材料按照顺序一样一样的放下去,然后把稀释过的雪蝠唾液和已经磨成粉的蟾蜍骨头按照不同比例混合在一块,总共分出十小碗。
她准备一次次的试过去。
虽然雪蝠唾液和火根草属性相冲,但它的确是弄死一个人的佳品。稀释雪蝠唾液,减少火根草的用量,都是为了让这两者能够在同一个坩埚里和平相处。
当一个人在专注着做一件事的时候,是很难被打扰到的,因为他们分不出一丝一毫的注意力给其他的事物。
所以,奥德里奇蹲在窗户下边,扮演了半天的猫咪叫,都没有人出来理他一下,最后只能蔫头耷脑的回去。
金发碧眼的男人躺在床上,面色透着不正常的绯红。他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好几声,声音带着被磨砺后的沙哑,“她不肯来见我。”
奥德里奇慌了,“阿瑟小姐应该在忙,没听见。”
莱内斯特压根不相信他说的话,额头上一阵阵的灼热传来,让他觉得整个人仿佛躺在棉花上似的,轻飘飘的没有一丝重量。
他,王国第一顺位优秀继承人,万众少女爱慕的梦中情人,重伤时被渣女灌了迷情剂不说,还被她当做男仆使唤来使唤去。
这也就算了,正当他逐渐适应当男仆的日子,并愿意为之付出一生后。那个渣女又告诉他,迷情剂是有时间限制的。
他懵了,彻底懵了。
莱内斯特睁眼看着天花板,慢吞吞的眨了眨眼,碧眸里涌现出显而易见的委屈。他掀开被子,踉跄着从床上下来。
奥德里奇连忙上前制止,“殿下,您发烧了,医生说需要卧床静养。”
莱尔瞪了他一眼,将人推开。因为发烧,他感觉整个人昏沉沉的,但还是坚定地往外走,语气带着点小幽怨,“我要去找那个渣女。”
不省心的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