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他说出这个事实,都足够让刚认识他的家伙大吃一惊,就连街道口比他大十五岁、对他隐隐暧昧的寡妇也会冷静下来,被爱情冲昏的头脑重新思考:
织田这个家伙,究竟是为什么要收养那么多的孩子?
是影视剧里的变态?还是圣父性格?
而且他真的能养得起吗?
当然了,过分的追问是一件很冒犯社交距离的事,就算心里腹诽无数,面上还是会装模作样地客套几句:照顾这么多孩子真是辛苦了。
而织田作也会回答一句:嗯。
便日复一日地进行自己的生活。
他基本上只处理眼前的事,有困难了就解决,有人需要帮助就去帮,□□似乎是自然而然的事——没有人帮助那些孤儿。
今天也一样。
他想,他又遇到了一个很需要帮助的人。虽然称不上是孩子。
不过他也稍微想起来了遇到芥川龙之介的那一天,像是遇到有点可怜的、漫无目的的流浪犬,抱着他人所无法理解的理念前进着。他自己大概也是这样的人,所以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并提供帮助。
说起来,那位很需要帮助的年轻人,会在什么时候前来呢?雨这样大,他真的有伞吗?不会在雨夜里迷失路线吧。
织田作之助担忧着,撑着伞走出院子。
也许在门口等会更好一些,他这样想。
于是。
织田作之助看见门口杵着两个……有点奇怪的人。
黑色的伞遮蔽了脸,加上雨帘,他一时间没能看清楚二人,但从身形和衣物上来看,其中一人正是他等待的青年。
“那、那个!织田先生!”他听见青年的声音,就像是被掐了脖子发出来的,急促而焦躁,“有件事情我想要道歉。”
织田作之助疑惑:“如果是指借宿这件事,不用……”
“不是的!”
虽然看不见脸,对面的青年也没有很多动作,但织田作之助觉得他此刻非常慌张,连向来伶俐的口齿也频频打结——不对,他怎么会对一个陌生青年有口齿伶俐的印象?明明只是看见他和逆发结罗对话了几秒而已。
“是、一些别的问题……”
织田作之助看见另一位青年,身着黑衣的那位,抬起了手臂,将手轻轻覆在对方胳膊上。那只手纤细苍白、骨骼优美,透着一股久坐办公室特有的弱气,在朦胧的雨夜里是如此明显。
青年似乎镇定一些了,继续解释:“我并非是横滨本地人,来横滨是为了找我的一位走丢多年的……兄长。就是这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说到“兄长”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
“因为家庭的缘故,之前我在横滨行走的时候,伪装了容貌……”太宰治尽可能模糊着说,留下了相当多的想象空间。
织田作之助确实听出了一点津轻的口音。他想了想,大脑里暂时只能想到一个解释:也许这个青年在横滨有仇家什么的。
但现在也一直严严实实地遮着脸,莫非……是本人长得不那么受待见?自卑?
“没事。”他说,“你要进来吗?衣服已经湿透了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