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对马文才一直颇有微词,要不是因为他和他外祖家的人在,老爷早就扶她当主母,而不是当个成天被其他夫人明里暗里嘲笑的妾室。
她这些想法,马文才心知肚明,向来对她也是不冷不热。
在他眼里,姨娘出现的时间实在微妙,就在他母亲过世前夕,爹那时也跟她不清不楚。
虽然母亲病逝前嘱咐他不要去怪罪任何人,但他一想起母亲生病期间,这两人很可能就已经勾搭上,心里就膈应至极,男的女的都没法给好脸子。
马太守心中有愧,作为补偿,他在尝试更努力当个好父亲。
比如现在。
“文才,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尝尝。”
马文才保持一贯优雅,无声吃菜,他再怎么生气,不至于跟自己的身体较劲。
马太守见他动筷,也开始招呼姨娘,又道:“这条鱼是你姨娘托人去钓来的,你瞧,这鱼眼睛多饱满呐,一看就知道新鲜。”
马文才礼貌开口,“谢谢姨娘。”
姨娘爱装,他也会装,大过节的,没必要闹太难看。
况且,他越表现得平静和懂事,反倒越会让马太守歉疚,没法定下决心扶正妾室。妾室见夙愿实现不了,心里不舒服,可又没法明面上去讨要,只会越想越气。
这样不上不下地噎人,可比直接撕破脸爽快多了。
不管怎么说,马太守是母亲此生唯一爱过的人,哪怕后来对方让她感到悲哀和失望,她照旧爱他。
马文才不希望母亲九泉之下不安宁。
这顿饭,大家吃得心里都刺挠。宴席约摸过去一半,管家过来,说知府大人请老爷去做客。
马太守故作为难,小妾一向爱捧着他,只说无事,与知府叙旧要紧。马文才巴不得他快点走,也点头同意。
实际上,这酒局在下午的时候就来送过请帖,马太守早就知道,刻意让管家在这个点现身,他好借机脱身。
马太守一走,马文才懒得再表演,放下筷子告辞。走出饭厅时,听到姨娘在骂自己侍女。
远处燃起烟花,璀璨绚烂,但马文才没多在意,直往自己所住院里去。
忽地,他听到有人在身后喊他,马兴斥道:“急急忙忙的,也不怕冲撞公子。”
“何事?”马文才道。
那小厮道:“门房来送了东西,说是上虞祝家庄祝英宁公子遣人送来的。”
马兴接过,打发小厮离开,说道:“公子,祝公子还真挺有心。”
马文才的心情好了大半,说道:“嗯,他向来如此。”
主仆二人一进院里,就见两人匆忙分开,马兴唤了句春杏。
“你怎的在这儿?你家主子正在找你,快点回去,省得挨罚。”
春杏忙道是,同马文才行过礼,匆匆而去。
她走后,马兴收起笑容,对眼前那个手足无措的长工道:“你们方才在做什么?私相授受?公子在这儿,莫想撒谎。”
那长工赶忙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