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还想活着吗?”
白朴在病床上愣了,他似乎没想到这孩子这么直白,思索片刻,说:“想吧,但更想顺其自然。”
韩州略带稚嫩的少年音坚定道:“好,那就顺其自然。”
白朴笑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窗外是个好天气,医院环境也很好,绿草如茵,花香醉人,是春天。
韩州站起来说:“我推您出去走走吧,晒晒太阳。”
“好啊。”
今天温度极佳,韩州还是怕他冷,给他拿了一条薄毯盖在腿上。
再过不久就该升温入夏了,到时候灼人的太阳没那么好脾气,就不能带白朴出来转悠了。
“小州最近,没有比赛吗?”白朴随意挑起一个话题。
“没,春季赛拿了个亚军,最后一局bo5差点。”
“那倒是可惜了,不过你还年轻,还有很多冠军可以拿。”
“嗯……”
“你还年轻啊小州,”白朴声音轻柔,又似乎另有所指的呢喃着什么:“一个亚军不算什么。”
心细如白朴,怎会看不出来那点小心思,敏感如韩州,怎么会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韩州一瞬间捏紧了轮椅握把,没有丝毫被看破的羞耻,只感觉整个心坠入冰窟。
他这话说的,像是知道自己必死的结局一样,白朴生病以来一直是乐观的,几乎没有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悲伤情绪。
韩州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他这样。
“我会拿很多冠军的,先生!”韩州松开轮椅走到他旁边,蹲下把脸埋在他腿上:“我会拿很多冠军的,一定会的,以后也会的,您要、您要看着我拿冠军才行……”
白朴冰凉的指节穿过他的发丝,放在他的头上:“小州要满十八岁了吧。”
“十八岁啊,很美好的年纪,”他轻轻揉着他的头:“看起来倒是比晨晨还靠谱点,鸿轩经常气你,那是逗你玩的,别真和他计较,小崔人也不错,会对晨晨好的……你们都还年轻,很多风景还没看过呢。”
可是有的风景,看一眼就够一辈子了。
那是他沿途的第一抹春色,之后再有任何春天,也比不上了。
“……那先生,”韩州出声:“您最喜欢的风景是什么地方呢。”
“嗯——乡下那片茶园吧,好久没回去过了,”白朴坦然的说:“你们一定都会喜欢那里的。”
“嗯。”
“小州的头发有点长了,挑个时间剪一剪好看。”
“嗯。”
“偶尔,也和家人聊聊天,或许可以试试沟通。”
“嗯。”
两年后,白朴走了,那是一个天光乍破的清晨。
韩州在楼梯间坐了很久,久到腿已经麻过劲了,哭也哭不出来了。
两年间,他似乎走进了白朴的生活,甚至有时候,他还会对白朴偶尔顽童的心态发点小脾气,又三言两语就被人顺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