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阿硕附耳命道:“你找机会回信儿,就说密切关注那帮人的动向,切莫反被发现行踪,及时传递消息。”
结果,转日一早便传来消息,那帮人得手了。并且从靠近后门院墙的隐蔽处,发现了一个挖的很大的洞口,像是要有更大的动作。
陆南星给管家写了封信,交给许招娣。心想,若轮挖洞,谁比她经验更多?倒是对这帮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翌日清晨,阿硕跟在行为鬼鬼祟祟的自家姑娘身后,进入通往马厩的密林当中。
她只知晓姑娘要亲自去趟普会寺,并且还不带一兵一卒……不不,唯一一卒,是她。冒着如此之大的危险上山不说,去马厩牵马难道也怕大帅的眼线看到么?可总要出大门,乃至出城门……总是要被很多人看到的,又不会道士们吹牛的隐形术……当她收回思绪,抽冷瞧见姑娘撅着屁股,对准围墙的多个气孔不知在看些什么,还冲她打着手势,像是别说话的意思。
待她也蹑手蹑脚地靠近围墙,透过气孔看向院中时……
只见身着一身玄色短打的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懒洋洋地靠在树上,狭长的双眸有意无意地睃向大门处。须臾后,他扭脸吐出嘴里的草,扶着树干仰头看向树杈,又摇了摇头。
“萧六你在作甚?树上有什么好东西么?”沈三懒洋洋地整理着腰间的束带,背着竹筒打着哈欠走了过来。
“没什么。”萧六见他胸背间金色的“驿”字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不禁眯了眯眼,装作无事那般看向马厩,“还没醒酒,精神精神。”
沈三见他目光闪躲,立刻来了精神,快步走到他面前也往树上看了看,但并未发现什么,脸色失望之余狠拍了下萧六的肩膀,“老子昨晚赌钱到三更,输个底掉儿,如今穷的就快卖妻女了。你要得了好东西,可别忘了分兄弟一份。”
萧六抱臂靠在树干上哂笑道:“沈老三,你既没长脑子,一双招子也瞎了么?”随即长臂一捞,将他腰间的荷包扯下,拿出骰筒快速摇着,问:“要大要小?”
沈三酷似铜铃的眼睛跟着骰筒转,瞬间来了精神,大声喊着,“要大!”
萧六将骰筒往地上一搁,抬了抬下巴,“开。”
沈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打开后——六个骰子全是红色六点!他像是明白了什么,骂道:“日他娘的,被狗日的王八耻骗了!怪道他这段时日总在攒局,还不是仗着他是弼马温,方便行事!”
萧六将他愤恨的表情看在眼里,“聚众赌博若被上头知晓了,丢了这份差事不说还会被打个半死,不划算。”指了指树上,低声说道:“昨晚我出来撒尿,见王八耻喝多了鬼鬼祟祟将钱袋扔在树杈上。我此刻还未醒酒,四肢无力爬不上去,这会子趁他还在挺尸,你拿下来我四你六。”
沈三抬头顺着他指的方向,这才看到茂密的树叶间隐约挂着一枚灰色钱袋子,可不就是王八耻的。登时眉开眼笑地拱手道:“待我拿下来,再想想怎么分。”左右看看见四处无人,撩袍就要爬树。
萧六一把勾住他的脖领子,将他拽了回来,抬臂虚指了指,“南边可有望楼,你这身亮瞎眼的行头过于扎眼,还是脱掉的好。”
沈三不疑有他,边脱边赞道:“想不到你小子心眼子还挺多。”他双手抱树两腿一蹬,两眼放光地往上爬去。待呼哧带喘地站稳后拿到钱袋,怀着一颗激动的心打开后,随即双目一翻,挂在树杈上失去了意识,做了一回散财童子。
男人身形旋转之下,将树上落下的银子一个不少地收入怀中,如数装在钱袋里,边穿着信使衣袍边向马厩走来。
陆南星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紧抠住墙砖,不禁在想,难道普会寺偷粮与他有关?
只见萧六摸了摸绛官的毛,“从今往后你多保重。姓陆的夜叉不是东西,你该甩蹄时别忍着。待我腾出手来,定然会接你出去。”他随后骑上一匹黑马,须臾便跑的无影无踪。
“这厮……欸姑娘……”阿硕还未来得及咒骂萧六,见自家姑娘大步流星地往马厩走去,赶忙跟上。
她刻意绕着挂有沈老三的那棵树,考虑到时辰尚早,马夫们尚未起身,只得悄悄儿的跟在陆南星身后牵着马走出马厩,才敢小声问道:“咱们这是去普会寺么?”
陆南星反问,“你身上带银子了么?”
阿硕拍了拍腰间的挎包,“以往姑娘出行,总是要备些银两。”见自家姑娘费劲地爬上绛官,又在心里将萧六暗暗骂了几遍,跟着她出了府往城门行去。
守城换防的士兵们因他们的新首领小山子的事迹,对表姑娘印象深刻,见到她纷纷行叉手礼,态度及其恭敬。
陆南星一拉缰绳,笑道:“阿硕,打赏。”
她不动声色地抢过阿硕手里打开的钱袋,直接给了其中一名士兵,“兄弟们辛苦了,下了值买些酒喝。”又问了问何时换值,略微闲聊几句,才装作无意地问:“对了,信使出城多久了?我正想着要不要拦住他多送一封信。”又故作打了个哈欠道:“倒也不急,明日再送也来得及就是了。”
士兵们听闻抢着做事能升官,纷纷恭敬地抢答道:
“表姑娘真是公务繁忙。卑职瞧着,这位信使应该是新来的,像是上了往西边儿的官道。”
“西边除了通往普会寺,也没有别的路了。”
“那条路平坦,马儿能放开了跑。不若卑职快马拦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