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硕笑着接过道谢,右耳听着马车那边那几个人还在互相?争执……这个说要多垫层被褥,那个说要将车内的桌台拆下来?。再看自家姑娘,只是骑在马上冷冷看着这场闹剧。她能理解,左右这些人做的事会被大帅知晓,到时候等着看他们偷鸡不着蚀把米。
想到此,她拿出一根肉条,笑眯眯地边吃边小声问,“那边办的事可还顺利?”
樊青知晓她是陆南星身边数一数二的近人,便也?不避讳,“很是顺利,最近大哥忙于搭建工事,无暇回来?。”
刚说到这儿,马车那边总算是解决了,阿硕与?樊青也?骑上马,跟着陆南星一路进了营地。
此时大概过了二更,大营当中静悄悄的,一路上只有阎兴邦的禁卫军守在大帐,想必这件事将士们丝毫不知情。
医官早已在帐外等候,见马车停在了大帐门?口,赶忙跟着众人将仍旧昏迷不醒的阎少?康抬进了帐内。
陆南星示意樊青等人在外等候,进帐后向阎兴邦拱手道:“回禀义?父,义?兄并未受伤,只是晕了过去。让医官拿些醒脑的在他鼻尖嗅嗅,想必就能醒来?。”在场之人这样多,她自然不能上来?就汇报情况。
阎兴邦冷着一张不便神色的脸,抬手示意尽快诊治。
萧十二悄然观察帐内之人,王广全坐在椅中,好整以暇地盘着手上的小叶紫檀手串。齐大胜则有些担心地看向阎少?康,毕竟人是从他的酒局离开后被劫持的。到底是谁干的……他本以为八成?都是王广全,可大公子人都被抬了进来?,却?见此人面不改色的神情,又不像……
正在思忖间,就听到阎少?康微弱的声音,“水……”
“大将军醒了!”
“快去给大公子拿水……”
一时间帐内乱成?一团,稍后就听到阎少?康虚弱的声音,“父帅,是孩儿不孝,饮酒过多竟然晕了过去。”
陆南星没想到,阎少康醒来说的第一句话竟然不似以?往那般直接。
她抬眸,坦然与王广全投来询问的目光对视,而后看向目光温和地看着儿?子的阎兴邦,感叹阎少康这点子成长,竟然能令他的老父亲感到欣慰,可见这二十年里他?是怎样被当做雏鸟一直被呵护至今的。
不过就算阎少康不主动迂回话术,她亦是要做的。
面对帐内这些?“道貌岸然”的土匪,她还?是要努力维持现有的和谐,共同抗金才是。内部?分裂重组之事,待战后腾出功夫再来计较也不晚。
阎兴邦的心里,亦如此想。他?何尝不想趁机清除王广全和齐大胜,去?帅留兵,只是大战在即,一切个人恩怨皆可暂时放下,装装样子,故而只得朝着自己儿?子厉声言道:“为父知晓你与齐将军很投脾气,大战在即,如此饮酒若耽误了军情,就算你是本帅的儿?子,也当论军法处置,去?罢!”
齐大胜听得这句意有所指的话,也赶忙起身拱手道:“这件事也是我大意了,光顾着见到老友高兴,下次绝不会再犯。”
阎兴邦反而和煦地拍了拍他?的肩,“义军当中上?下一心,才能打败金贼,获得更多的城池,一举推翻腐败的朝廷。”
王广全见他?是不打算当众处刑了,晃了晃手中的小叶紫檀懒洋洋地起身道:“既然闹了一场乌龙,这深更半夜的扰人清梦,老子睡觉去?。”说罢看了眼站在下首的陆南星,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大帐。
齐大胜也道:“夜深了,不打扰大帅和好兄弟安置,天亮后再商议作战事宜。”拱手后,也离开?了。
医官见帐内的人越来?越少,也赶忙下跪磕头道:“卑职先行告退,若大将军再有不适,随时传唤。”
在阎兴邦的示意下,轮不到说话的萧十二等人也不得不离开?了大帐。
陆南星见帐内只剩下她和阎氏父子时,知晓好戏要开?始了。
“南星,你先说。”阎兴邦见儿?子急不可耐地张嘴,抬手示意道。
陆南星恭敬地拱手道:“回禀义父,女?儿?的探子先是暗中在王广全和齐大胜大营内搜寻无果?,遂又安排人去?城内,借着盘查金贼奸细之名挨家挨户摸排。终于在城南一座废弃的宅院内发现了有可疑人员在内盘旋,进而发现了藏匿义兄的地牢。”
“可查到幕后指使是谁?”阎兴邦双目灼灼地看向她。
“父帅,是齐大胜!”阎少康眼一闭,挣扎着说出了他?恐惧但又无法逃脱责任的名字。此刻,他?心里只想着,若这句话若从陆妹中说出,会让他?更加难堪。
“你!”阎兴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向不争气的儿?子,只得照旧生硬地问:“南星你怎么看。”
陆南星克制着目光中的鄙夷,垂眸道:“女?儿?最初怀疑是王广全扣押了义兄。他?历来?心中不服屈居副帅的位置,且平日里在言语中对义父多有不敬。待女?儿?找到地牢时,据探子所报关押义兄的人虽说刻意换上?了王家军的服饰,言语中却?很可疑,他?们跟踪其中一个送信的人,夜半之时悄悄绕了远路回到了齐家军的大营。”
阎少康连忙附和,“儿?子假装昏迷,听到他?们悄悄对话时也提到了同样的话。”他?见父亲脸色阴沉,又嗫嚅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是儿?子有眼无珠,竟然错看贼人。”说罢又看了眼依旧垂眸而立的陆南星,“还?是陆妹胆大聪慧,将我及时救了出来?。”
“可将劫持之人活捉?”阎兴邦放弃了自己不成器的儿?子,但他?心中仍有疑虑,照旧只问陆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