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说着生硬的汉话,高?声喝道:“大将?军王有?令:尔等打开城门投降不杀,违逆者全?程屠戮,一个不留!”
陆南星双手扶住城堞,微微转头?,命道:“白大哥,你来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白束身着一身玄甲,双眸入如炬地盯住主将?,顷刻间拉满弓一松,箭矢犹如流星般飞速冲向骑马喊阵的二?人。
副将?紧急之下?,挥刀上前抵御,只听得“噹”地一声,晃了晃身形,箭簇反弹落地入土三寸。
他二?人听着城墙上排山倒海般地欢呼,立刻被涌上来的骑兵环绕着后退了几?步。
众人又见主将?像是发怒地指着城墙,朝着副将?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副将?又道:“明日午时之前若不投降,就是你们的死期!”
顾炎之他们对?于当晚金军会不会偷袭产生了分歧,陆南星听着他们讨论,则看向白束,“盯住城中几?大家族的动向,若有?情况第一时间报告。我担心他们听到金军喊话的消息,对?咱们能守城成功不抱希望,偷偷传递消息。”
白束听到这几?个家族,脸色变得更加冷肃,拱手道:“少主不知,属下?的人发现他们自家都挖了很多地库储存食物和金银。见少主这些时日忙于守城,未敢上报。”
陆南星哼笑了一声,“无妨,他们存着也是给咱们存。若城中无粮,第一个就找他们‘借’,我就不信他们敢不交出来。”又对?跟在身后的许招娣道:“让李妈妈将?厨娘们做好的米团夹肉端上来,给守城的士兵一人发两个,吃饱了才?能有?力气盯住敌人动向,时刻做好夜战的准备。”
晚些时候,阿硕和许招娣帮着几?十名厨娘,将?热腾腾刚出锅的饭团一锅锅地端了上来。
阿硕咽着口?水,想到了姑娘这几?日都只是跟着喝了几?碗粥,都不舍得吃干粮。她只好强忍着心里的馋虫,将?饭团逐一分给士兵们。
陆南星看着士兵们两两一组,一人站立守卫一人蹲坐着靠在城墙吃得香甜,扬声说道:“诸位兄弟,这些香喷喷的饭团,都是全?城百姓省下?来的口?粮。她们已经从每日喝两次稀粥缩减到每日一次,为的就是保障咱们将?士们先填饱肚子?。为此,咱们是不是应该誓死保卫宁州城,不让金贼有?机会屠戮百姓,守住咱们的汉家江山!”
守城的士兵们有?一多半都是宁州当地人氏,自然知晓她说的是真的。想起自家老小饿着肚子?的可怜模样,一切都拜金贼所赐。他们流着泪握着手里珍贵的饭团,大声附和道:“守住汉家江山!”
不远处的金军营地,就连主帐内的金军召讨将?军矢达理,都听到了来自城墙上的呼声。他用蛮语问道:“守城者打听到是何人?”
副将?方才?亲自审问了从城外抓住的流民,带着匪夷所思的表情说道:“据说是阎兴邦的义女,一个十九岁的女子?。”
矢达理听了“啪”地拍的矮边桌在地毯上弹了起来,“若让皇上和丞相知晓本将?与一介女流对?战,且耽搁多日,日后有?何颜面回?朝面圣!今夜就攻城,速战速决!”
副将?沉吟片刻,还是选择顶着被罚的风险,拱手劝道:“将?军今日才?放言,攻城在明日午时后。若今夜就突袭,岂不是会落人口?实?”
“放屁!”矢达理起身骂道:“我不是汉人,不讲汉人狗屁的口?实,我只要占领宁州城!”
夜半之时,探哨来报,金军在距离成外百丈开外,陆续拉来几十辆巨大的鹅车。
陆南星走至城堞旁眺望,这种由云梯改造的巨大战车顶端搭建了颇像鹅头似的瞭望台,故而被后世军事学家成为“鹅车”。每辆鹅车搭配一台投石机,宽大的底仓内藏有十几名士兵,他们承担着推车以及攻城先锋的任务。在后世记录里,金军利用鹅车南征北战,打下了诸多城池。
而她也算是?有备而来,很?早便命小山子备站准备对付这套鹅车的办法。
对面的金军见夜幕之下的宁州城的城墙上,只是?如常点亮每个城堞上插着的火把。借着光亮瞧过去?,只是?常规的人数在轮值,并未严阵以待。窃以为,他们信了明日午时的约定。
大将军矢达理下令:突袭攻城!
他要?试探宁州城的布防,再做下一步打算。
几十辆鹅车排成八五八的队形,朝着宁州城开进,仓内的士兵估算着投石攻打城墙的距离。
陆南星等人看着巨大的鹅车距离城墙越来越近,只能眼?睁睁看着投放的大石头猛烈砸在城墙上,瞬间发出巨响并伴随着晃动,一下接一下犹如地?震山摇。她扶住城堞站稳身子,想到前两日才刚赶工完成的城墙,怕是?砖缝内用糯米混合的泥巴尚未干透,再这样被冲击下去?,怕是?极有坍塌的可能。
也不知城下的敢死队,是?否能抵挡的住这波试探般的攻击!对策也是?她从后世?撰写军事记录上看到的,不知是?否具有实战作?用……
城下的鹅车刚靠近拒马桩,打算全力碾压过去?,就被埋伏在周围的敢死队士兵们点燃了填放在拒马桩上泼上蜡油的干草,瞬间引燃了木制结构的车身,发出了滚滚浓烟。
鹅车里的士兵从未应对过敌方这种战术,几名士兵下车与义军敢死队肉搏,剩下的士兵仓惶推动冒着浓烟的鹅车后退。
白束埋伏在黑暗处,见时机已到,一声令下,带头朝着鹅车甩出手臂粗的铁钩。只听得连续不断“噹噹噹”地?响声,扔出去?的铁钩大多勾住了鹅车的骨架,负责调度的士兵鸣镝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