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约掌心碰到温热的臂膀,脸都烧烫了:“我……我没想扒你衣裳来着……上药不得脱衣裳嘛,我真的是为你好……你穿那么快做什么,沾得到处都是血……再说,这是我家,怎么也不该我滚……当然,没有让你滚的意思……薛大人,青春期再情绪多变,也不至于这么阴晴不定吧?难道你瞧不出来,我在关心你?我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萧约攥着薛照衣裳,一脸诚恳关切。
“好好说话?呵,把、手、松、开。”薛照一字一顿,“离我有多远滚多远,死断袖,滚。”
第32章心乱
断袖?跟谁断啊,薛照吗?
十八岁少年思维这么跳跃吗?萧约心想真是天大的冤枉,上回那事纯属意外,而且是他扯着自己袖子不松手好不好?至于荷金酒楼上,纯粹是香味撩人,绝不是贪图美色。
薛照也太自恋了吧,不就是比一般人俊俏些、香些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萧约,萧栖梧,这辈子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让人拿剑架我脖子上,也宁折不弯,一辈子是溜溜直的直男!”萧约抬起右手发誓。
薛照习惯了萧约说一些怪话,奇怪的是他每次都能听懂:“你至少先把左手拿开。”
“哦哦。”萧约还抓着薛照衣裳,闻言烫手似的丢开,“……你这伤不能放着不管,我找找家里有没有什么药——先前你伤口上的药粉好像很管用啊,这么快就把创面收敛了,是裴楚蓝给你的药吗?你身上还带有吗?”
“终于图穷匕见了。”薛照将纱布捡起,“是他。不过他最近应当不空,冯灼觉得柳暗花明寻医热切,新徒弟也够他伤神了——他没工夫搭理你。”
“裴楚蓝这么全能吗?连不育也能治?”萧约忍不住往薛照坐着衣裳堆起的褶皱处看,“那无中生有,能做到吗?”
薛照会意:“制香并不需要眼睛。我看你这双眼睛留着没什么用。”
“有用,有用!”萧约急忙道,“要是看不见,我摸摸索索还不得让玻璃烫了手——先前在宜县,我为你烫伤了手,就是裴楚蓝给我的神药,才能好得那么快。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他医术那样高超。我死缠烂打,都是你自找的。那时候你就知道裴楚蓝了吧?说我隐瞒,其实自己藏得更深——你身上还有没有药?”
薛照听着萧约扯歪理,调息静气:“没有。上药之时我并不知情,我也不屑再受裴楚蓝的恩惠,死断袖。”
傲娇怪。萧约翻箱倒柜一阵没找到药,倒是找出上次煮汤圆剩下的一包白糖:“你早知道裴楚蓝会来,却不告诉我,让我干着急。原来那天你带来的那个男人是他新收的徒弟。”
“你倒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心心念念都是裴楚蓝。”薛照冷哼,看着萧约往碗里抖白糖,“没错,他跟前有人了,斟茶倒水都轮不上你。”
“不阴阳怪气就不会说话?”萧约往薛照伤口上薄敷一层白糖,随后替他裹好纱布,“糖能凝血——你以为我要给你倒糖水喝?想得美。”
薛照一时语塞,垂眸,见伤口果然止血:“你从哪学的这些东西?”
这有什么奇怪的,咱可是大学生,萧约将糖罐收好,瞥见抽屉里还有一只没见过的小罐子,打开一看,装着满满一罐糖莲子。
“你的?”萧约拿起小罐在薛照面前晃了晃,“你还吃这个呢?怎么藏这么深?难怪你那天一直盯着糖葫芦看,我以为你想吃呢,可惜我身上没带钱。”
薛照劈手抢过:“闭嘴。你才盯着糖葫芦看。”
瞧着薛照脸上微微的红晕,萧约想到那天看台上的糖葫芦碎屑,还真就闭嘴了。
两人相对沉默片刻,萧约重新回到先前的话题上:“裴楚蓝的新徒弟是你给介绍的?能让裴楚蓝瞧上的人,不好找吧?”
薛照点头:“确实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合适的。”
萧约:“那人是梁国人吗?裴楚蓝看起来不像是会轻易收徒的吧?他不是已经有一个徒弟了吗?学医得打小学起吧?那人看着不小了,难不成天赋异禀,是难得的好苗子?裴楚蓝怎么会要他呢?”
“呵,宁折不弯。”薛照冷嘲。
萧约皱眉:“你笑什么?我问你裴楚蓝的事,跟我弯不弯有什么关系?”
薛照眯眼看着萧约:“还装。”
“你有毛病吧?”萧约更加不解了,“又是什么断袖又是什么图穷匕见,你明知道我求医心切,多问两句就阴阳怪气,那一箭把你脑子射坏啦?”
薛照道:“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注意你和我说话的语气。”
萧约撇嘴:“是你先胡言乱语的。”
“人我带你见到了,东西也给你了,心里有数些。”薛照起身要走,“记住,在我让你滚之前,你最好保持干干净净的。”
萧约噌地站起来:“你疯啦?什么叫干净?我又凭什么为你保持干净?是,我们互取所需,都睡到一个屋里了,但我陪睡也都是陪的素的!别说这些发癫的话来乱我思路,光带我见一面就行了?没那么便宜!”
薛照停步转身,盯着双颊白里透红的萧约,又想到他冬至那天在赛场上抢球冲刺,佯退反进,纵身倒踢击球破门,完全是不要命的样子。
就这么想在裴楚蓝面前出风头。
“别得意。梁王最讨厌的就是蹴鞠。”薛照抬了抬下颌道,“裴楚蓝的新徒弟花款冬,是梁王想方设法照着他师父的模样性情找的。”
萧约:“?”
我哪里得意了啊?为什么突然说起蹴鞠?猫猫不解。
瞧着萧约那一脸茫然,薛照心里没趣极了,抬腿继续走:“滚。”
站在原地的萧约脑袋瓜急速运转一番:“你反复跟我说裴楚蓝的徒弟做什么?徒弟像师父……难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叫花款冬的比裴楚蓝还厉害,我应该直接找他?”
“蠢猫。”薛照给他个白眼。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你今晚不在这睡?”萧约问。
“滚。”薛照头也没回。
萧约目送他背影翻墙而去,直至隐于黑暗中,小声咕哝道:“一边让人滚,一边自己溜得挺快……”
薛照离开之后,萧约去看了关在作坊里的薛然。
或许是因为伤势太重,薛然晕了过去。他身上没几块好肉,脸上有许多血污,嘴唇都干得起了皮,怕是这几天都水米未进。
萧约自然不会像薛照所说那样对待他,煮了很稠的粥,喂薛然一些米汤。然后给他擦脸,发现他五官尚未长开,还是个十五六岁少年模样,仔细盯这张脸,萧约觉得曾经在哪见过,左思右想,萧约一拍大腿:“卖糖葫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