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演武场上,十几人在操练。
不日后便是剑阁试炼。
虽说并非所有人都喜好剑道,也不曾虎视眈眈盯着魁首的位置,但此次试炼,高低也算新生考核之后第一次大考,重要程度不言而喻;考核规则虽未明说,但保不准排名靠后的就被遣去外门了呢?
是故,即便是对剑术最一窍不通的学子,也都提起十二分精神。
不过辰时,演武场已聚满了人。
学子之中,大多都有固定操练对象,唯独罗艽面前空落落。
林稚不在。
虽说昨日刚见了面,瞧来也算神采奕奕,但今晨操练,她又是告假。
罗艽只心想,看来昨夜院中的那份笑,也多有勉强。
思及此,她叹了口气。
乌衣鬼吗……
正沉思,罗艽的左肩忽被拍了拍。
罗艽陡然回神,侧过身去。
是长宜公主周倦。
她看着罗艽,眼神躲闪,“林……林稚,她那表弟失踪时,奶妈正在同处,却被一把剑对穿了心脏,官兵到时,已经没了气。她……心有余悸,也不愿再提起长剑,之后的操练……不会再来了。至少剑阁试炼以前是这样。”
周倦摸了摸鼻子。“还有,小蕉同门。昨日之事,是我对不起你。”
“是我太急功近利,也无端端害你晕倒在山道。往后我不会再如此幼稚,还望你原谅。”
罗艽看着她扭捏的样子,强压下嘴角嘲笑,淡淡道:“无事。”
周倦:“这几日林稚不来,我与你练剑吧?”
罗艽忽揶揄地笑了笑。
“原来你是为了与我练剑,才来道歉?”她佯装费解地皱起眉,“那你方才那份歉意,是真心的吗?”
“是真心。”周倦道,“但,也求输个明白。”
罗艽抽出自己的木剑,剑锋指向地面。“出剑吧。”
周倦瞧了瞧自己的铁剑,又看向罗艽,犹豫道:“我二人用的剑……”
“无妨。”罗艽打断道。
大抵是嫌她唧唧歪歪,她干脆便将周倦激怒。
“剑身不过外物。”罗艽不疾不徐道,“善剑者,以拙藏巧。不善剑者,屎上雕花。请同门谨记。”
“你!”周倦果然盛怒,提剑便劈了过来。
罗艽几步退开,躲避之间,还潇潇洒洒挽起一个剑花。
却在要回招时,听见一道轻轻盈盈的笑。
极轻极淡,也极其玩味。
——别人听不见,却传进罗艽的识海。
那是叶青洲的声音。
罗艽循声,将目光望向演武场的高台。
云影忽散尽,天光大亮、林风乍起。
高台上,一袭缤纷颜色间,有一人白衣翩然。
她二人视线相对。
台上人白发如雪,眼纱悠悠婉婉,循了风,如轻蝶翩跹。
罗艽瞧见一副冰雪容貌,面无表情,淡漠地像是要融进风里。
却又分明捕捉到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