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华丽的马车停在辰王府,不,应该是辰郡王府门口的时候,府前街上一瞬间都静了下来,正主来了。今天这场宴会到底成不成,还是要看这位的意思。
马车一停下,后面跟着的嬷嬷丫鬟们纷纷上前去,簇拥着,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子,周遭的小太监跑过去蹲下来给她当踏板。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伸了出来扶在后面跟来的阿芷手上,镶嵌着红宝石的金缕鞋轻巧地在小太监背上踩了一下,就落了地。
今天沈蔚穿的是不久之前商皇送的四云锦做的纱裙,红金挑花,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细的光芒,隐约看去还能看到若隐若现的凤凰团像,栩栩如生,华贵非常。
她亭亭站在辰郡王府的门前,仰起头看了一眼府上的烫金的牌匾,似笑非笑。
沈蔚一下来,本来安静十分的门口就开始变得热闹起来,都一股脑儿地朝她而去,笑着,恭维着,决不让这位长公主殿下有落空的时候。
老王妃第一个上去,虽说她是长辈,但是情势所迫,她也不会再端着那没用的架子,人该低头的时候就该低头。这一点都不丢人。
“长公主殿下来了,真是不胜荣幸,蓬荜生辉。”她笑眯眯地上前跟沈蔚寒暄,想要去拉她的胳膊,但是还没碰到的时候就犹犹豫豫地放下了,万一公主不喜欢这样的行为,她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没成想,她还没有完全收回去的手在半空
的时候被一双手拢住了,她愕然抬头,就看到本以为会倨傲盛气凌人的沈蔚居然笑着看着她,
“王妃娘娘亲自来接,实在是让栖梧汗颜,应该是小辈前去拜访你才是。”她说话温温柔柔,也给足了老王妃的面子,不管是不是面子话,都让周围害怕起冲突的人悄悄松了口气。
只要是大面子上过得去就行,只要不撕破脸皮,就有和缓的余地。
老王妃有些受宠若惊,毕竟旻熹长公主的脾气不大好这件事早就传遍了整个京都了,就是陛下也要给她几分面子呢,她们这些夫人就是有诰命在身又怎么样呢,她还不是想甩脸子就甩脸子。
但是没想到旻熹长公主今天这么好说话,看来这位小殿下也没有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那就好解决了嘛!
老王妃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看向沈蔚的眼神更加亮晶晶的,热情地回握住沈蔚的手,把她往府里带,也不管后来没有进来的宾客了,全交给管家应付。
她的脚步还因为激动有些快,但是她自己大病初愈,加上本来就年纪大了,步伐还有些踉跄。身后的阿芷皱皱眉头,想伸手去拦,被沈蔚一个眼神禁止了,不让她上来,阿芷愣了一下,没有任何异议就安静地退了回去。
沈蔚乖乖地跟着老太妃的步子走,还时不时地扶两把,免得她走得太快把自己摔了。
很快她们就进了后院,老王妃一把把沈蔚拉到上
座,让她坐主位。沈蔚推辞再三,两人拉扯了一番,沈蔚才坐了下来。心安理得。
她在心里悄悄地对001说:【看看那个月娘现在在哪?】
001听话地搜寻,然后告诉沈蔚:【宿主宿主,你看见了吗,花厅走廊下站着的那个,穿了粉色衣裙就是她。】
沈蔚装作不经意间看过去,果然在花厅外的走廊下看到了一个穿着粉色衣衫的女子,不过她腹部平坦,一点也不象是身怀六甲的妇人。
沈蔚皱皱眉头:【她把孩子生下来了?】这么快,那她不是将将还在月子里吗,怎么就这样出来了?
001严谨地分辨:【不算是在月子中,严格地说,她昨天刚出的月子,现在已经不在月子里了。】
沈蔚嘴角轻轻抽搐:那也不能就这么长时间地站在外面吹风吧,而且今天太阳还挺大的。
不过,这不是她们家的人,也自然轮不到她来心疼。她的丈夫,婆母都不心疼,她一个外人,还是别人眼中的苦主,自然跟她也没有关系了。
而且,沈蔚端起茶,用茶杯刮了刮茶沫,你心疼人家还不如心疼心疼自己呢,这个小丫头可是在暗地里盯着怎么要把你弄到她的手上呢,人家才不要你的关心。
沈蔚刚喝了一口茶,就有夫人上来跟她搭话。沈蔚也饶有兴趣地跟她们交谈,作为人群中的中心,她的每一句话都不会落在地上,哪怕是对众人在热聊的话题不
感兴趣,也会有人根据她的脸色重新把话题引开,说她觉得有意思的事情,这让她的心情非常好。
辰老王妃也坐在一边,端着茶杯,笑眯眯地看着年轻人们聊天,时不时发表两句观点迎合一下沈蔚的态度。
总之,这在宴会正式开始前的一次小聊,是宾主尽欢。
听到从花厅里传来的丫鬟给的消息,说是旻熹公主心情看着很不错,跟老娘娘她们聊的好着呢。谢南逍的心情也很好,觉得今天想干的事不是没有希望,心情好了之后招待客人也很热情,加上辰王府今天出了大手笔,拿出来了老王妃珍藏已久的一批女儿红,男客们也很高兴。
大家都很高兴,包括在忙碌中的辰王府的下人,除了站在花厅走廊下的陶小年。
她站在走廊里,虽然回廊遮住了部分太阳,但是就算是剩下的太阳,也够这位刚刚生产了没多久的小妇人吃个大苦头了。更别提在这副躯体里,还是一个没经过太多世事小姑娘了。她更是叫苦连天。
自从被老夫人知道了她怂恿谢南逍拿了公府的令牌去皇觉寺还被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扒个正着之后,老夫人原本对她还算和蔼的态度一下子就变得冷若冰霜,就算她肚子里还怀着辰王府的子嗣也一样。
就是在她生产那天,老王妃都没有说是亲自来看看,就打发了一个嬷嬷来看了一下,甚至还圈着谢南逍,也不让他来看。
现在
的谢南逍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和她山盟海誓,甜言蜜语说不尽,甚至还甘愿冒巨大的风险把她从牢里救出来的那个谢郎了。他早就变了,因为涉及到了他自己的;利益,他再也做不到无动于衷了,他甚至觉得傅月凝是那个导致他变成现在这样的罪魁祸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