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实在对不住……”一直在楼下留意着动静的伙计走上前来,满面歉然赔不是。
换作旁人他敢拦上一拦,但这些人竟是京师魏侍郎手下,他恐楼上那小郎君同眼下城中的案子有什么牵扯,这才如实告知了所在。
好在看这架势,双方是友非敌。
少女淡声道了句“无碍”,走出了客栈。
人声喧杂,街边几株柳树嫩枝初发,日光灿然如金。
少女抬首,看向蔚蓝晴空。
当年,除了阿鲤这个乳名,她还给那个女娃娃取名“岁宁”。
只是究竟要随谁的姓,总是争论不休。
现下看来,是随了傻大常的姓了。
常岁宁。
岁岁安好常安宁,倒也好寓意。
只是她未有亲眼看到小岁宁是怎样长大的,而天未遂人愿,小岁宁消失在了这年春日。
而阴差阳错,从此后,她便是常岁宁了。
“常娘子——”长吉跟出来,抬手示意一旁备好的马车。
常岁宁点头,弯身上了马车。
男孩怀中抱着匆匆收好的包袱,跟着赶车之人,坐在了辕座之上。
车轮滚滚,常岁宁于车内揭起一角车帘,看向街上情形。
刺史府突然被钦差查抄,城中百姓却惊而不乱,街上也并未有乱象发生,可见这魏叔易办事不单神速,更是稳妥周谨,面面俱到。
且竟这么快便找到了她——
这一点,倒不像他阿父魏钦,也不像他阿娘段氏。
想到昔年旧人,望着这方故土,常岁宁的目光不觉有些悠远。
要回京师吗?
自然是毫无疑问的。
那里是她的家,那里有她的故人,也有她一直难以释怀的旧事。
另外,她要知道阿鲤被人拐害之前,于京师上元节之夜落水,究竟有何内情在——她不能让阿鲤走得不明不白。
……
马车在城中一处别院前停下。
魏叔易此番是微服来此,故而暂居此处别院。
“常娘子且在此安心住下,若有何需要,只管吩咐仆妇。”
“另外我家大人说了,常娘子出现在合州之事,不会走漏丝毫风声,此一点请常娘子放心。”
长吉一一说明。
“多谢。”常岁宁于那座拿来安置自己的小院前停下脚步,向长吉问道:“只是不知魏大人为何知晓我在此地,又为何相助?”
长吉闻言面上莫名有两分戒备,忙解释道:“我家大人是受了司宫台喻常侍相托,于合州城中留意常娘子踪迹。”
想到京师那些为接近自家郎君而花样百出的小娘子们,又立时道:“我家大人忙于城中公事,此时不在此处。且既是受人所托,道谢之事便不必了。”
却见那少女微微一怔,关注的重点并不在他家郎君身上:“司宫台喻常侍——喻增?”
长吉眉头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