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之声不绝于耳,温染颜的娇颜笼在月纱下,她一颦一笑,一撩一动,皆魅如山妖。
沈知香却震惊在她的话中,好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原来,她得的竟不是病,而是中了蛊。
怪不得寻常大夫瞧不出,都是用心病来搪塞于她,现下听得温染颜这般说,她终有一种拨开云雾,豁然开朗之感,连日来的愁容也顿时消散不见了。
“竟然是蛊,凤烛月竟然给我下了蛊。”沈知香迎月而立,言语之中带着万般笃定。
没遇见凤烛月前,她半生平顺,遇到凤烛月后,她变得不像是自己了,也不像是个人,倒像是戏匠手里的牵丝皮影人儿。
若非遇见了温染颜,她岂不是这一生都要被操纵?
都要被做着不愿做的事儿?
幸好。
沈知香松了口气,萦绕在身的沉重感也似卸下了几分,她问:“那我中的是什么蛊?”
“夜里风大,老翁煮了茶,我们去屋里边吃茶边聊吧。”
温染颜从树上跃下,红衣如灼灼桃夭,脚踝金铃摇摇曳曳,随着她款步行来,脆响之声响彻不断,萦在耳畔,绕在心尖。
她与沈知香侧身而过,顿时迷迭幽香阵阵,于风相融,祸乱人心,她身上盘踞的小黑蛇竖着瞳孔,扭头往沈知香那边瞧了一眼,示意她跟上来。
“好。”
沈知香不再多想,她毫不犹豫跟着温染颜进入了西侧的小屋。
春意沁凉,因着老翁在煮茶,屋内倒是温暖的紧。
老翁煮好茶,知道她们要谈正经事,就主动去廊外摆弄药草,不作打搅。
进了屋,温染颜慵懒坐于一侧,薄纱间的纤长美腿交叠,脚踝上的金铃更衬得她肤如凝脂,白玉琢成,足尖轻曲媚态天成。
沈知香与她面对面而坐,见好端端一个温软之人变成如今模样,她还是有少许不适应,不过她眼中没有任何嫌恶,反而平静以待。
花有百态,而人亦是如此。
便是这万般性子不同的人儿,才成就了这绚丽多姿的尘世。
温染颜倚靠在那里,笑盈盈地看着沈知香:“沈姐姐中的,是痴情蛊。”
“痴情蛊?”沈知香呢喃着这三字,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她眉目不觉淡了下来:“这种蛊,是让我对凤烛月情根深种,痴心到死,再也离不开他是吗?”
温染颜笑着点额:“对啊,痴情痴情,便是让你死心塌地,他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叫你往东你就不会往西,叫你做违背伦常道德的事儿,你都只能照做不误。”
她用极好听的声音娓娓道来,可沈知香却听得毛骨悚然。
手中的杯盏被她不慎碰落,热茶洇湿了她的衣袖,可她却觉得寒凉刺骨,通体森寒。
沈知香面色泛白,恍惚呢喃:“怪不得在凤烛月面前我总是浑浑噩噩,恍恍惚惚,待回过神来,竟总是做了自己不愿做的事,与他在一起是如此,答应对付凤栖梧也是如此,我本意不是这样的。”
她说着便垂下眼,脸上全是懊恼与痛苦。
温染颜把手覆在她手背上,温声道:“这些我都知道,还知道沈姐姐你意志坚定,这蛊已经在你体内好几年,若非坚定至此,你早早就成了凤烛月的傀儡,哪还会一直瞧大夫,拼命自救呢?”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必再痛苦纠结。”
她的嗓音温和极了,还透着一种能让人心安的蛊惑之意。
沈知香慢慢就平静了下来。
温染颜坐在烛光摇曳下,杏眸里幽光交错,潋滟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