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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荀白趋这会儿担心他一时气极骑马进宫去找圣上的不痛快,但裴邵只是谢过了他,而后神色如常地回到屋里。

看起来十分冷静。

荀白趋松了一口气,看了眼又被关在门外闷闷不乐的虎斑犬,弯下腰摸它的脑袋,“咱们这公主究竟什么本事,连你都对她念念不忘。阿邵这小子,惨咯。”

……

裴邵坐在床前的椅上,沉默地盯着榻上的人看。

程慕宁长了张清柔幽婉的脸,平日里又时常笑着,即便那种笑未必真心,乍看之下却也给人一种温柔随和的亲近感,但金尊玉贵的长公主,眉眼间总有一股与生俱来的自矜,让她即便表面上平易近人,也遮盖不住骨子里的高高在上,此刻静静躺在这里,倒是少见的多了几分似乎并不该属于她的脆弱。

只是这种脆弱像是长在刀刃上,藏在锋利的冷光之下。

裴邵不由想起了四年前,刚入宫的时候。

那时延景帝驾崩,正值深秋。

裴邵自丹凤门入宫,满目白绫,不见半点红花绿叶,远远就听见了宫人们哭丧的声音。灵堂设在长信殿,高达三尺的围墙托底,外围十九层台阶,跪满了身着素衣的宫人,台阶下是排队吊唁的大臣,有几个被冷风吹得东倒西歪,还坚持正了正冒冠。

纪芳领他在旁候着,小声道:“这会儿人多,估计还得等上半个时辰,二公子若是累了,要不要先去偏殿歇息?”

裴邵往人后一站,“不用。”

他体型比这京城里养尊处优的公子都要高大健壮,这么一站,立即引来了诸多注目,有消息灵通之人早知道了他的身份,于是不过短短一炷香,便已经有不下十人凑过来套近乎。

裴邵这种战场上拼杀过的人,看不上京城里只会坐而论道的贵人,诚然碍于父兄的叮嘱不会轻易给他们难堪,但让他虚与委蛇也实在很难,应付几个便已经失了耐心,朝纪芳说:“烦公公领我去偏殿。”

纪芳心领神会,“二公子随奴才来,入秋天冷,正好偏殿里备了暖茶——”

话音未落,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厚重的脚步声,转头一看,竟有人敢不卸甲就进宫来,身后还跟着一队同样威风的士兵,看起来来者不善。

就听纪芳心惊道:“这穆王何时进京了?”

那时许敬卿在朝中尚未独树一帜,许敬卿之外,还有个几次妄图把持朝政的异姓王。

延景帝病中为储君谋划诸多,他担心程峥控制不住朔东那十五万大军,于是临终下召困住了裴邵,自然也会因担心程峥斗不过穆王,而寻机将穆王遣回封地。

没有圣旨,按理说穆王不该私自回京,何况还是带着重兵重甲。

众人交头接耳,其间有人上前与之殷勤攀谈,穆王脸上没有吊唁君主的悲痛,反而在交谈中朗声大笑,那挑衅的意味昭然若揭。

有官吏看不过眼,出言指摘,却得穆王说:“先帝殡天,身为臣者岂有不来吊唁的道理?我知新帝眼下事多,便自行来了,有何不妥——”他说话间一顿,见那灵堂出来一个人,倏然转了个语调,高声道:“臣拜——”

然而下一瞬,穆王的语气跟着往下掉了掉,“是公主啊,臣拜见公主,还请公主节哀。”

众人的视线随之调转,裴邵跟着看过去,不由地眯了眯眼。

彼时程慕宁不过十六七岁的年龄,宽大的麻衣把她衬得娇小又瘦弱,可那双眼睛里没有与之相符的胆怯,她的手搭在冰冷的栏杆上,平静地投下视线,开口说:“穆王进京,可有圣上授旨?”

声音却很婉转动听。

穆王道:“虽无圣上旨意,但——”

“那可有向圣上请旨?”她紧跟着问。

穆王被小姑娘家家截了话,脸色已有不悦,“臣得知先帝驾崩,心痛不已,日夜兼程抵京,尚未来得及请旨。”

台阶上的公主垂眼看他,说:“穆王该知道,藩王无旨入京,等同谋逆。”

这话犹如一记闷雷,炸得整个灵堂内外都静了下来。

看破不说破,诚然穆王异心已起,众人心知肚明,可这样大庭广众下直言谋逆二字,只怕要有大事发生。

果然,话音落地,地面一阵颤动,斜后方忽然抄出了两列禁军,人数众多,直将整个长信殿方圆几里围了个水泄不通。这种有备而待的架势令人心惊,众人还来不及思考禁军究竟是何时藏在附近,又是为何要藏在附近,就见上方的公主拿出一则圣旨,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本宫奉先帝遗诏,捉拿反贼萧氏。”

禁军逼近,穆王身侧的随侍亲兵拔刀相对。穆王脸色阴沉,说:“公主莫不是伤心过度,开始胡言乱语了?本王乃先帝股肱之臣!”

“萧氏私囤兵马,无视朝纲,先帝恐其心有异,临终下召,倘有异动,即刻拿下!”程慕宁往前走了两步,提声说:“拿人!”

“谁敢!”穆王也没有想到,先帝刚驾崩,宫里正是一团乱麻的时候,小皇帝又是个胆小怕事的性子,这里竟会有一场鸿门宴等着他!可惜他将私兵留在了城外,此时面对禁军,只得束手就擒。

禁军气势磅礴地来,又气势磅礴地离开。

周遭鸦雀无声,一切仿佛像是没有发生过那般,若是没有那散落一地的兵甲的话。

裴邵那时只想到了四个字——杀鸡儆猴。

在场所有人,都是那只猴。

灵堂里的小皇帝这时缓缓踏出,他轻轻咳了下嗓子才找到了适合的声量,几句场面话背得磕磕巴巴,在其他大臣的帮助下,勉强安定了浮躁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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