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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第1页)

薛清极在并不宽敞的小庙中闲适地踱步,好像这地方是他家开的:“既是山神庙,那便应该有‘山神’在此。你认识的那个山怪现在何处?”

“我之前来时只要放出灵力,它就会在阵眼附近出现。”严律的表情有些复杂,“这次却没有来,老棉到现在也没消息,我怕他也遇到了这情况。”

薛清极用古语悠悠道:“往好处想想,或许那山怪只是寿数到了才消失,老棉也不过是被此地改变的格局困住。哦,不过你先前接到的电话却又说他快死了,而山神却是‘生气’了,那或许情况就没这么好了。不知这两位是都死了,还是互殴而伤?这两位中有个知道你纹身秘密的,所以对你动了手,或许是藏身在此的胜者?”

俩人又说起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陌生语言,隋辨想问又不敢问,斜眼瞧见他严哥扭头就是一巴掌拍在薛清极后脑勺,压着怒火道:“你别跟我搁这儿阴阳怪气的!”

这一巴掌抽在死了千年又还魂儿的仙门前辈的后脑勺上,隋辨立刻又把眼睛给垂下了,虽然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但心里却开始默念非礼勿视。

“说中妖皇心事就要被这么对待?”薛清极并不在意后脑勺被严律这么“大狼抬爪”地挠了一下,“看你如此不愿多想,那知道此事者多半是老棉了。”

严律心里的烦劲儿更大了——他是觉得薛清极能回来,世上又有了个对他十分了解的人挺不赖,但他老是忘了这小子是把双刃剑。

见他嘴上咬着的烟头红光亮得更狠,显然是猛抽了一口,眼神却并不看薛清极。

薛清极双眼眯起,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两秒:“你另有想法。”

半晌,严律才“唔”了声,含糊道:“山怪也知道。”

这话说完便感到那边儿薛清极没动静了,也不走动了,寂静中隐隐有着一股前所未有的低压。

妖皇兽类的第六感终于在深渊中扯了一把他这老胳膊老腿儿的神经,严律竟然还解释了两句:“很早之前无意间谈起过,忘了为什么说,但应该没深聊。”

黑暗中薛清极的声音重新响起,无论是语调还是说话内容都比平时听起来更阴阳刻薄不少,笑起来也多少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妖皇真是广结好友,不知道何时才轮到我能被妖皇的‘无意间’眷顾一回?”

严律被他这语气和这内容说得十分茫然,皱着眉头将手机电筒转了个方向扫向薛清极,正想问他这话什么意思,没想到电筒一转过去,便在昏暗中看到薛清极的轮廓动作不大对劲儿。

他一手握着自个儿的手机,微微偏过头,另一只手捂着鼻子咳嗽了两下。

咳声明显是压低了的,严律举着手机靠近便察觉到薛清极浑身的紧绷,指缝和下颌正滴滴答答向下淌血。

“又流鼻血了?我看看。”严律两步过去,扯掉薛清极的手,只见对方鼻中流出大股红色,被严律掰开的手心也已一片粘腻血污。

鼻血流的太突然,以至于根本来不及擦拭就已经流到了下颌,淡色的嘴唇已被血水沾染,下意识地一抿唇,薄唇便带上了诡异浓稠的红。

薛清极偏着头喉结上下动了动,似把剩下的咳嗽全都咽回了肚里,这才转过头来,见严律乱七八糟地摸着浑身口袋找纸巾,这才道:“没事,老毛病。”

“你以前有这么严重吗?我记得最多也就是跟别的小孩儿上火发烧时差不多,就是次数多点儿。”严律终于从屁兜里找到一袋只剩一半的纸巾,抽出来二话不说就捂在薛清极脸上,“怎么感觉这段时间你回回流鼻血都这么波涛汹涌。”

薛清极受不了他这胡乱扯词儿的劲儿,任由严律跟擦桌子似的擦自己鼻子下巴,瓮声瓮气地嘲笑道:“你能记得什么?连什么时候为什么跟人谈起这条倒霉胳膊都不记得。”

严律被他连挖苦带讥讽,也上了火气儿,把手机往屁兜里一插,按着薛清极后脑勺跟给幼儿园小孩儿擦鼻涕似的狠狠捂住了口鼻,低声骂道:“你舌头割下来都他大爷能淬出来二两毒水儿!”

薛清极没料到他能来这么一手,看严律的眼神儿都像是要把他给掐死。

泥像两侧的蜡烛烛火摇曳,烛芯儿“啪”地燃爆了一声,随即,一道跟小狗崽走路上被踢了屁股一脚的小声尖叫响起,隋辨举着手电筒连滚带爬地从一扇门中跑了出来。

严律和薛清极立刻将他接住,两人抬头看向隋辨跑来的方向,这才发现那块儿竟然有一扇狭窄隐蔽的小门,里头黑洞洞的看不清有什么。

“我刚才顺着墙边儿找地方布阵,发现有扇门,就给推开照了一下,就、就看到,”隋辨指着门内,拽着严律的胳膊满头大汗,结结巴巴,“里头有人……有好多人!”

严律没有出声,对薛清极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两人的刀与剑同时化出,无声无息地走向那扇小门。

隋辨刚才就是从里头出来的,这会儿还要再进去,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两人身后。

门十分狭窄,只容一人同行,严律率先进门,手电筒的灯光大致扫了一圈儿。

这似乎是个卧室,里头地方还算是宽敞,摆了一张大床和一张小床,而床的四周乃至整间房子贴着墙壁的四边儿都立着一道道人影儿,却没有任何呼吸声,都沉默地站着。

严律先是顿了顿,随即将手机的光挪向一进门靠手边儿位置、几乎就贴在进门之人脸上的人身上。

一张惨白带褶皱的脸出现在灯光下,眉粗眼呆,两颊涂了艳粉色的胭脂,身上的衣服也十分粗糙简陋,大红嘴唇弯起一个僵硬的笑容。

隋辨抓着薛清极后背的衣服无声尖叫,被薛清极礼貌地躲开:“不过是纸人罢了。”

“好像全是纸扎人,丧葬用的那种。”严律咬着烟随意扫了两个纸人,“我就说怎么村里有办白事儿的,却没见到纸人纸马之类的,也没看到什么丧葬用品店,感情这看庙子的祖孙俩一边儿给山神干活儿,一边儿还得做些死人生意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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