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意义上的要人命——白天在公司对他发疯的那个中二少年,在gay吧大闹非要见他,不然就去跳江。
凌诩披散着头发,不着寸缕满腹怨气地接起电话,扶了把眼镜,说:“说完了?说完了就让他去跳。”
饶是程云飞预判到了他的回答,还是被这种冷漠震得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那小子说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不来的话,他就去网上曝光。顺带一说,这就是那天我跟你提过的,要闹自杀威胁你的小孩。”
“正好,”凌诩冷笑道,“我跟酒吧的合约也快到期了,到期解除吧,以后我不会再去了。”
“不是,阿凌!”程云飞急急忙忙劝他,“没必要啊,你以前又不是没碰到过这种人,随便敷衍一下就过去了,没必要就不——”
凌诩蹭的坐直了对着手机狂喷:“傻逼吧你,当我是牛郎吗?”浴室的门开了,宋航裹着浴巾走了出来,头上顶着毛巾擦头发,见他看过来,也只是无声地挑眉询问。
“总之,我不会去的,他想跳就让他跳好了。”说完,凌诩一把扔开手机,躺回床上。
完了,被看见爆粗口了,早知道忍一忍就算了,可是他真的很欠骂啊。凌诩心如死灰地想着。
宋航走过来,双臂抱胸,居高临下斜睨着他,这个视角看去,凌诩还真像是被丈夫抛弃的绝望妻子,那散落一床的金色长发,别有一番异域情调。
而凌诩头都没动一下,仅仅只是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又缓缓闭上。“骂人是我不对啦——我会改的。”
“骂了他,就不能骂我了哦。”宋航不甚在意地笑笑,毕竟比这更粗俗的凌诩他也不是没见过。
他还记得那天在厕所里边骂边把人揍得半身不遂的金发美人,看上去就不好相与,总感觉多看一眼就会被连带着揍一顿,可刚才他居然听见美人说要改掉骂人的习惯。
这可不行,改掉的话,他去哪里看野性十足的金钱豹呢?
凌诩睁开眼,喟叹一声,仿若灵魂安息般把双手迭放在胸口上。
完美。这个男朋友无可挑剔。
他心满意足地几乎能立刻赴死。
宋航在床边坐下,那人立马黏了上去,结果被一巴掌糊在脸上。
“我刚洗的澡。”
凌诩翻身坐起,眼睛发亮,镜片都挡不住的狼子野心冒了出来。“再洗一次吧,两个人一起洗,省电。”
“哦,”宋航牵了牵嘴角,“又不是我交电费。”
在凌诩第二次扮可怜之前,床尾的手机再度不要命地响了起来,打来电话的还是程云飞。
“凌诩你看我发给你的消息,快。”
一条同城直播映入眼帘,凌诩先是把目光投向宋航,表情淡淡的,他是真的不关心别人死活,这一点他就和眼前人完全不同。
宋航也很好奇,面对与他如出一辙的窘境,凌诩要怎么破解?他没吱声,静静地望了回去。
最终,凌诩还是没点开直播,然而一晚上的好心情全都因此破灭了,他心里郁闷得慌。
“宋航,”他盘起双腿,右边胳膊肘支在腿上,叹了口气道,“我以后不去酒吧演出了。”
“为什么?”宋航讶然,他知道凌诩离不开舞台。
那个时候的凌诩张扬、热烈、激情四射,他出生就在聚光灯下,谁也不能剥夺他选择如何燃烧生命的权利。
凌诩摇摇头,轻叹:“从开始到现在,这种事对我来说屡见不鲜。”
“那你不是应该习惯了?”
“是啊,确实,只是见多了就累了,”他看着宋航坐下来,呢喃道,“还有……我不想你觉得我是个麻烦人物。”
宋航伸手——毫不手软地狂掐他的脸,一副惊奇不已的模样。
“不管你是谁,从我凌哥身上下来!”
“痛痛痛!撒开!信不信我还手了!”
“就不,有本事你打我啊。”
两个白痴一通菜鸡互啄,宋航不小心压着凌诩的宝贝头发了,疼得后者吱哇乱叫,他松了些力道,哪知凌诩今晚立志要当个小人,趁机从背后一把锁住了他,脸上扬起一个见不得阳光的笑容来。
他锁着宋航的脖颈,双腿也绞在其腰间,力气之大让宋航直接放弃了挣扎,主要是他怕凌诩一个不小心就给他干成半身残废。
“凌诩。”
“嗯?”
“你为什么不像刚认识那会儿那么自信了?”那时候的他,骚包得连路过的蝴蝶都不放过,见人就开屏,可自从在一起之后,这家伙哪哪都透着心虚加没底气。
难道是被他给打击坏了?
宋航放松地靠在身后的人身上,反思着。
英俊潇洒的天才吉他手,学分稳居第一的a大学神,虽然有点暴力,虽然嘴巴带点毒,虽然老是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可这是凌诩,六边形发展的靠谱成年男性。
内心原来这么脆弱,会被他两句损话完全击溃信心?
看来他以后不能一点都不顾及敏感的……咳咳……当务之急是先活下来。
凌诩像条大狗一样在宋航侧脸上蹭了蹭,将他抱得更紧了。
“你要……勒死……我……吗……?”宋航断断续续地抗议,艰难地扒开一点脖颈上的桎梏。
“因为,”凌诩稍稍卸了力气,把头搭在胳膊上,第一次坚定地说,“我很喜欢你,很喜欢。”给他听,也说给自己听。
“凌……”
“先听我说。我臭屁又自大,性格还恶劣得不行,从来没有一段感情让我觉得有趣,在遇到你之前,我的世界只有吉他……原本……我不敢奢望能和你有今天,幸好你喜欢听我唱歌,看我弹吉他,音乐节湖边起誓那一晚,是我这辈子最庆幸学了吉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