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航有点轻微的脑震荡,不过医生说问题不大,倒是你,差点被护栏的钢板刺穿。”
当他们赶到现场时,车身的后轮一半都冲出了护栏,有一截崩飞的钢板从后座刺向主架,陷在了靠背里,但没有伤到人,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护栏损坏超过一百米,那条高架上的交通乱成了一锅粥,他们提前报的警,在车祸发生两分钟后就起到了作用,幸运的是,车里两个人都没有生命危险,而警察现场调查发现,那辆车的剎车系统是被人为破坏过的。
宋任远来,就是为了通知凌诩这件事,他有知情权。
孤独的他
他回身关上门,走过来在凳子上坐下,眼神复杂地用余光瞥着凌诩。“咳咳!我想你应该知道姜冉冉吧?”
凌诩点头,完全是听什么答什么的反应,注意力全然不在这边。
宋任远又不能强迫他看自己,只好自顾自地说:“她找人提前踩点,破坏了你那辆车的剎车系统,所以说起来,这次你是因为我们家宋航遭到了无妄之灾。”
然而这句话像是踩到了凌诩的尾巴,他猛转头,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不,都怪我,姜冉冉恨的人是我,要不是因为我,宋航不会出事。”
“……我还没说完,马上就轮到你了。”宋任远一口气下不来,非常无奈地抬手中断他的自白,“姜冉冉联系的那个人,是宋航之前救过的那个混账家伙,被抓进去之后,他全都交代了,是他对你因爱生恨,所以想毁了你。”
李俊高中肄业,小偷小摸的事儿干了不少,后来爸妈花钱把他送进汽修店当学徒,一直到现在,还是个学徒,但不妨碍他连着几个通宵恶补剎车知识。
“咚”
凌诩用力砸了一下床板,气得浑身发抖,他早该解决那个垃圾的,说来说去都怪他。
话说完了,宋任远的屁股像长在板凳上了一样,一点不动弹,凌诩疑惑地看过去,心脏揪着疼。“宋叔叔……我……”
是他没保护好宋航,他们想怎么样?借此分开他和宋航吗?
在他垂眸沉思时,宋任远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跟前,朝他肩膀重重拍了下去,后者被拍得偏了半个身子,抬眸望着他:“这种力道是拍不死我的。”
他以为宋任远想给儿子报仇,心里更加悲凉,挺起了胸膛准备让他打个够。
哪知宋任远不按常理出牌,竟然开怀大笑起来,对凌诩也夸得出口了:“好小子,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你是个好样的,在那种情况下还能保持绝对冷静,像你这样的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凌诩的双手垂在腿间,局促地扣着指甲,试图弄明白他话里的深意,但脑子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来,直接傻了。
刚经历一场生死时速,宋任远让他好生休息,等宋航缝好了伤口会叫他来见他的。
于是凌诩一直在病床上呆坐着,从天亮到天黑,什么都想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不用他出手,依宋任远的性格,绝对要让那两个人牢底坐穿,上升到威胁宋航的生命安全了,他再坐视不理,还不如找个寺庙直接出家。
病房门再度打开,凌诩以为还是送饭的,没有回头。
那人进来关好门,径直走向凌诩。
“换药了。”
这声音嘶哑难听,苍老虚弱,凌诩拧眉回望,俨然那是个迟暮之人,瘦小佝偻,动作迟钝,口罩帽子把脸遮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双混浊无神的眼睛。
医院会聘用年纪这么大的老人当护士吗?说换药怎么不见推车过来?凌诩有些奇怪地眯了眯眼,在那人走近时伸出吊水的手臂,药水确实快见底了。
那人靠近,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摸索出什么东西,在凌诩垂下头时,一只如同枯木的手抓着水果刀直冲他腹部。
“叮——”
水果刀在刺入凌诩身体前被一只银盘挡住了,那是凌诩眼疾手快从水果碗底下抽出来的盘子。
他牵起嘴角,笑得戏谑又高调:“姜小姐,别、来、无、恙。”
水果刀被银盘扇飞出去,那人被打中了手指,尖叫一声倒退两步,捂着手仇恨地瞪着凌诩,恨到浑身都在发抖。
很快就有人进来,凌诩跳下床,步步紧逼,眼里是不加掩饰的鄙夷和厌恶。
“如今,你会后悔当初跟我打赌吗?”
换作以前,凌诩或许还会觉得她可恨却可怜,可此时今日,他只觉得她面目可憎,令人作呕。
如果姜冉冉早日放下不切实际的想法,放下对宋航的执念,那她还能回头,拥有光明的未来,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下床之前,凌诩就按了护士铃,这会儿已经来人了。
护士一打开门看到的就是凌诩光脚站在地上,和另一个护士对峙着,她忍了又忍,温柔的语气里夹着一丝怒气:“给我回床上去!”
凌诩摸摸鼻子,乖乖爬回床上,双臂枕在脑后,好整以暇地审视着喃喃自语的姜冉冉。
“诶,你是谁啊?”护士抱着病历本斜过去,发觉自己没见过这个人。
姜冉冉猛地回神,撞开她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看护士怀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凌诩相当无辜地摊开手:“姐姐,我冤枉啊,是她突然不管不顾冲进来,喊着要剌我一刀,吓死我了。”
天花板里镶嵌着的白炽灯灯光打在他身上,他这张巧妙示弱的脸一作出恳求的表情,任谁也会相信他说什么都是对的。护士眼角抽搐,见怪不怪地给护士站打电话报备,姜冉冉走不出这个医院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