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启明举着发出空音的手机停顿了两秒,然后面色平静的收了起来。
许久,裴致礼开口:“是,郁早早吗?”
郁启明点头:“是的。”
裴致礼停顿了一下,诚挚夸奖道:“她和小的时候一样,很活泼,健谈,很可爱。”
郁启明定定同裴致礼对视了两秒,回道:“…谢谢,我会转达的。”
可爱。
郁早早听到这个评语会当场爆炸。
裴致礼像是弯了一下嘴角,然后他移开了眼睛,望向车窗外。
窗外路灯投射的光线滑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裴致礼的侧脸凌厉,下颌线收拢的那一点弧度却很有几分曼妙,这种秀致的曼妙迥异于他本身的冷淡气质,像是纯白里透露出的一抹色晕极浅极浅的粉。
郁启明也收回了目光,他的手指再一次无意识地捏了一下手里抱着的那一根热狗肠。
粉色的。
酒后的眼角,温热的指腹,抑或是其他什么东西。
郁启明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掌心。
人类无耻,郁启明也不过如此。
他的道德岌岌可危、摇摇欲坠,他只能用疼痛唤醒理智。
愤怒和伤心会在暴雨夜幻化成为一头在心脏中央咆哮的异兽,郁启明的道德反复横跳,高的时候很高,低的时候简直可以突破下限。
不讲道理,没有逻辑。
郁启明面色平静地远望远处点着蓝光的高塔,蓝色的光晕被大雨打碎,变成一片更加模糊又凌乱的东西。
是冷的,凉的,是遥远的,模糊的,也是够不着的。
那一抹高塔上的蓝色灯光。
然后它熄灭了。
周闵比他们晚到一点,郁启明下车付完钱的时候,才看到了街对面一辆缓缓靠边的黑色奔驰。
奔驰停住,开了双闪,然后有人推门下车。
雨水变小几近于无,风也小。
梧桐树枝挂了冰凉的雨滴,吧嗒一声掉落到了郁启明的额头。
周闵手里提了一个袋子,缩着脖子跑了过来。
郁启明没留意,他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然后朝着代驾道了一声谢。
裴致礼站在另一边,抬着头正看向一旁一个路灯。
老小区,路灯昏暗,郁启明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东西。
他顺着裴致礼的目光朝着那一处看去,模模糊糊一团黑,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