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迈步,一边吐气:好险,着实是好险,但愿那萧鸣涧没觉出我话里的什么不对来。
王爷府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迟水虚掩上门,箭步往厢房去了。
躺到床上的那一刻,她只觉自己脑壳疼得不行。原就一夜未睡,又经了才刚那一下惊险,此时脑子“嗡嗡嗡”响个不停。
脑子里万马反复踏过时,困意铺天盖地袭来,她一合眼,便睡到了黄昏夕阳时。
王爷府前的菜夫吆喝着,吸引迟水过去。
二人交接银子的瞬间,迟水收到谢家的回信。
她今日中午趁王爷府无人,便把烟烟死于王爷府的消息传回谢家。
谢家干许多事都拖拖拉拉,唯独在这等命令杀手的事上持有迅雷不及掩耳之速。
迟水借着摇曳的灯火,看清了纸上所写:“你着日速回谢府,回来前,务必知会我们一声。”
烛火烧卷了纸张的边角,迟水发出一声冷笑。
谢廉安,约莫是要给她备上一场鸿门宴了。
……
迟水和谢家约定好的那日,皇都的雪下得正紧。
云桃见迟水要出门的样子,便给她拿来了一柄油纸伞。
迟水接过那伞,心底突然有什么情绪涌动,使她注视着云桃良久,口中有话却又好似说不出。
萧鸣涧从那头淋着雪过来,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他柔声地嘱托迟水雪天出门仔细脚下,切莫滑倒。
迟水又将目光移向萧鸣涧,那主仆二人都被迟水莫名的久看无言弄了个一头雾水。
“阿水,你怎么了?我和王爷,今日是长得很怪吗?”云桃的手在迟水眼前晃了晃。
迟水回神,笑着摇摇头,很郑重地说了句:“王爷,云丫头,再会。”
说罢,她把满脸疑惑的主仆两个抛在身后,自个儿打了伞往府外去了。
原本便是带着不纯的目的接近的,如今约莫是预知到自己快死了吧,竟对他们也生出几分不舍。
活泼可爱的丫头云桃,抓摸不透情绪的王爷萧鸣涧,还有禁北王府上那么多曾给予她善意的人,或许就此别过,永生不复相见。
迟水一脚一脚踏在雪上,密实的雪落下,瞬息之间便掩去了她留下的脚印。
王爷府到谢府,总会路过最熙攘的集市。
今日大雪,暖和的吃食更加吸引人心。
每个摊子的摊主都在边做活边和客官聊笑,这世间多苦难,可更多的是直面苦难的百姓。因而,这漫天大雪带不去他们的热情。
迟水的脸上不知觉地就有了笑容。
可她指尖触碰到藏在袖内的匕首和箭,冰凉凉的,一下子就压下了她的笑,换来一声叹息。
路过许家酒肆,许母和人在路边聊得正欢。她眼尖先瞧见了迟水,便笑呵呵地唤着“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