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舟套在她手腕上的是只翡翠墨镯。
挂在皓腕的墨镯尺寸刚好,没有任何造型和过多的线条设计,圆润光洁,色泽透亮如玻璃,材质细腻如羊脂玉,干净得没有一丝丝杂质。
房间昏暗光线里那墨色并非一成不变的暗沉,在转动手腕的动作中,墨色泛起一层幽微冷光。
玩翡翠家的江黛一眼看出这样的极品墨翠之稀有程度,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平生能得一见足以使翡翠爱好者心满意足。
就算是现在珠宝生意开遍华夏的徐容钧在这里,也得激动得两眼光、原地蹦起来!
“江黛,你愿意收下它吗?”
青年目光滚烫,烫得她不禁微微偏头避开注视。
在现在的关头,这东西的意义毋庸赘述。
“我还以为你早就死心了。”
江黛扶额,叹了口气。
“没有,没死心过。”
垂落的手被冰凉手指牵起,那张漂亮的俊脸在她手背温柔轻蹭,带着一点可怜劲儿,“一天、一小时、一分、一秒都没有过。”
“……除了这个。”
江黛推开他,环胸坐起,“其他条件都可以商量。”
“除了这个,我什么都不要。”
李行舟探身撑在沙,那双水光潋滟的漂亮眼睛里满是执拗与坚定,紧紧盯着她。
二人对视,都清晰看到彼此的坚持。
就此陷入僵持。
房间里的空气近乎凝固,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江黛神色复杂,“你为什么非要执着这个?”
“……因为,自私。”
“我不想和其他人共享你那点点微不足道的喜欢。”
李行舟唇角笑意自嘲。
她身边蠢蠢欲动的追求者实在太多。
先是韩彻,童非羽,后来一向冷酷沉默的谢哥也被她牵动思绪,就连多年未见的晁哥竟然也在不知不觉间接近她、靠近她、喜欢上了她……
一个,一个,又一个。
或许还有更多。
那些男人环绕在她身旁,明晃晃或暗搓搓,区别不变的是炽热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挪移不开。
而她面对喜欢的示好,从来不会羞涩或逃避,一直心安理得、理所应当。
是啊。
她那么耀眼夺目,那么特别,被人喜欢实在是完全不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正常极了。
就该理所应当。
能在人群中获得她主动青睐的人才该受宠若惊,深觉幸运——
譬如他。
只是,人心是贪婪无底的洞。
一开始只是被她牵过手,天真地握着拳头说我只要这个就够。
可怎么会满足呢?
牵过手就渴望拥抱、拥抱过就图谋亲吻、亲吻过就妄想更多,拼命争取到旖旎一夜,欲望还在飞膨胀。
他想要被她注视,想要被她留恋,想要被她在意,他想成为唯一牵动她的人,想要她眼里只剩下自己……所以他放弃自尊,不知好歹地赖上她。
被冷酷拒绝,他早有预料,只是犹不甘心。
他想,大约是太着急了些,或许是因为他对她还没有不可替代的价值,才会被拒绝——
母亲以为他是伤心出国,只有他清楚,他在朝正确的道路行进。
他孤身出国,潜伏许久、用尽手段接近裴灵韵,终于拿下elc,然后,在她最需要的时刻出现,终于成为她不得不重视的存在。
“只要你点头,我现在就可以签署elc和方生合作的协议。”
往日矜持的清冷早已不知道丢在哪里,他略显卑微地哀求,“收下,好不好……”
江黛沉默地将手抽回。
她起身,走到落地窗边。
窗外一轮皎皎寒月高挂,冷星缀夜如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