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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盛望道是?,“那可要关照梨园一声?毕竟乐工受邀去王公府上?的机会颇多,万一遇了?事就不好了?。”

皇帝随口道:“吩咐掌事的看?顾她?,这件事不要走漏了?风声,更不能让她?本人知道,免得她?骄矜,又在朕面前扮清高。”

盛望心领神会,“一切依着陛下的吩咐行事。”略顿了?下,就该提及朝中大事了?,敛神回禀,“司隶校尉查明了?,寿春侯不得上?命,在秦田征用百姓为卒,强占民田,蓄养庄奴无数。桩桩件件都有据可查,请陛下裁夺。”

皇帝沉默下来,眉眼逐渐变得森冷,抚着圈椅的扶手感叹:“昔日并肩作战的部下,却在论功行赏之后离心离德,所以才?有历朝皇帝诛杀功臣的先例,看?来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大梁开国将领共有十二人,余下的十一人都看?着韩盎呢,依侍监之见,朕该如何?处置?”

这种国家大事,断乎不能说错半句话。盛望能坐上?侍监的位置,自然深谙揣摩上?意的门道。陛下铁腕压制朝堂时,可不像对待私事那么和软,自己跟随他半年,看?得透帝王巩固政权的决心,便小心翼翼道:“十二大将虽有汗马功劳,但陛下御极之后并未亏待他们。韩盎拜大将军、寿春侯,已是?无上?的荣耀,他却不知感恩,日渐骄横,长此?以往,未必没有不臣之嫌。奴婢以为,立国之道在于治,或者此?番正是?杀鸡儆猴的好时机,大可细细列出韩盎罪状,交由平章政事承办。”

皇帝笑起来,“平章政事是?韩盎的姐夫,侍监这招杀人诛心,恐怕令俞庭昭为难啊。”

盛望从皇帝眼中读出了?赞同,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回了?肚子里,俯首道:“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谁是?谁的姐夫,谁又是?谁的小舅子,如此?勾勾绕绕,将来必成祸患。陛下要建万世?不朽之基业,首要便是?归拢权力,打断他们的联系。将寿春侯交由平章政事处置,既可检验宰辅的忠心,也可令他们彼此?之间生嫌隙。若宰辅不忠,则一石二鸟,恰好借由此?事整顿朝堂,肃清乾坤。”

皇帝望向他,食指笃笃扣击着扶手,一面嗟叹:“侍监有如此?见解,令朕欣慰。只不过这一石二鸟,阵仗未免大了?些,朕眼下还有用得上?俞庭昭的地方,若是?将他们二人一同收拾了?,难免引得朝野侧目,朕不能背上?个过河拆桥的骂名。”说着沉吟了?下,“这样,韩盎交由你去处置,事要办得磊落漂亮,要堵得住悠悠众口,侍监可能办到?”

盛望怔住了?,“陛下,臣只是?内侍……”

皇帝道:“你是?天?子近臣,仗着这个身份,行事无人敢置喙,只管放开手去办就是?了?。”

可这个差事,无异于烫手的山芋。陛下说要办得磊落漂亮,言外之意既要证据确凿,又要避免和诛杀功臣沾上?关系。这就很考验办事的能力了?,但若是?做得好,就此?成为陛下膀臂,也是?指日可待。

诱惑不可谓不大,新朝刚建立,正是?最易挣功勋的时候,但凡有机会,谁也不想错过。盛望终还是?斗胆领了?命,“请陛下放心,奴婢一定尽力而?为,绝不让朝堂上?起半点流言。”

皇帝唇角勾出了?一丝浅笑,“侍监办事,朕向来放心。”说罢摆摆手,靠向椅背,闭上?了?眼睛。

盛望见状,俯首行了?个礼,却行退到殿外,忙于张罗承办的差事去了?。

相较于定寿春侯的罪,眼下更要紧的是?安排好梨园里的辜娘子。其实?他也闹不清,明明直接把人弄进掖庭,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为什么陛下偏要兜那么大的圈子,硬铮铮表现得浑不在意。大概是?因为辜娘子没有真心后悔,而?陛下又着力较劲的缘故吧!

反正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此?陛下才?不会失了?脸面。第二日盛望见了?太乐丞,委婉地表示要他格外看?顾辜娘子,并未说明是?陛下的口谕。

结果太乐丞机灵,不等他说完就恍然大悟,“明白明白……这是?上?意,卑职无不从命。”

盛望不由蹙眉,“我何?时说过,这是?上?意?”

太乐丞道:“梨园里都传遍了?,当年陛下向辜家求亲,辜家家主不允……”忽然发现言多必失,忙又讪讪笑了?笑,“总之侍监就放心吧,卑职定会仔细留意,绝不让辜娘子出纰漏的。”

既然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了?,也没什么可遮掩,盛望再三?告诫他:“这事儿不能让辜娘子知道,记住了??”

太乐丞连连说是?,“卑职嘴严得很,泄露出去一个字,侍监来摘卑职的脑袋。”

盛望方才?满意,转头又压声问:“我让你预备的人,可预备好了??”

太乐丞说是?,“前头人里挑了?几?个出挑的,回头送到侍监府上?。都是?老人儿,心里明白得很。前朝那样生不如死?的日子都经历了?,如今不过是?陪客,运气好的就此?留下,不比一辈子窝在梨园强么。”

如此?就好,盛望在太乐丞肩上?拍了?拍,对他办事的能力表示赞许。

大梁建立半年,一切都在向好,表面的清正看?得见,但在不为人知的地方,阴影从来没有消散过。

譬如梨园,就有一阴一阳两面,新征调来的乐工是?正经乐工,而?前朝遗留下来的老人儿,却并不只是?乐工那么简单。官员们喜欢有才?情的女郎,嫌青楼的脏,教坊的贱,那么内敬坊的乐师就是?最好的选择。这些女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曾都是?好人家的女儿,多年调理下来已经极通人情世?故了?,因此?奏乐之外也作他用,深得那些王侯将相的喜欢。

当然,朝廷有明令,不得逼迫乐工,使?其沦为私娼。但政令是?政令,以前的惯例私底下并没有改变,照旧还是?有人用乐工为自己铺路,凭此?拉拢朝廷要员。

盛望在前朝时期,任内侍省常侍,因打开宫门迎接义军有功,新帝提拔他当上?了?侍监。人往高处走,新朝的王公们是?必要结交的,梨园的前头人便又派上?了?用场。他甚至同太乐丞打趣:“什么时候能令那些新人听话,孙丞才?算真正有了?道行。”

太乐丞略一怔,旋即发笑,“眼下风声紧,各处都是?新官上?任,谁也不敢造次。等时候一长,兴头过了?,内敬坊还是?内敬坊,变不成瑶池。”

两下里又闲话了?几?句,方才?散了?。太乐丞摇着袖子返回青龙直道上?的乐场,吩咐掌乐和典乐,过两天?威远将军府上?有宴饮,要从银台院点二十个?弹家过去助兴。

不过?弹家的琴艺,应付外行人足够,万一遇上?通音律的贵妇们,就有些捉襟见肘了?,因此?还是?需要宜春院的前头人撑场面。

掌乐站在场边发话:“枕上?溪的人……”

太乐丞一听忙阻止,“怎的宜春院只有枕上?溪能派遣了??换换换……赶紧换一拨人。”

掌乐只得道是?,调转视线朝远处看?了?一眼,“知闲观的,预备起来。”

直到人选都定下了?,颜在才?松了?口气,喃喃说:“我最怕去人家府邸,上?回到益国公府上?,宴请的是?一帮武将,那些人眼睛都泛绿光,唬人得很……”说了?半晌,发现苏月正神游太虚,便拿手肘顶了?顶她?,“你这两天?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苏月方才?回过神来,这不是?心急得很嘛,整天?都在琢磨那件事。见颜在还在眼巴巴看?着她?,她?老实?地回答:“我想家,想回姑苏。”

颜在顿时也惆怅起来,“我也是?。最近我老是?梦见家里人,梦见我阿娘站在屋外等我。咱们的人生,怎么如此?艰难呢,打仗的时候盼天?下太平,天?下太平了?,自己又被充了?梨园。”说罢问她?,“我快受不住了?,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苏月茫然思索了?良久,“算命的说我命好。”

颜在噎了?下,所以这人生,全靠一句吉祥话支撑到现在,细想起来不可谓不悲哀啊。

不过眼下不是?感慨的时候,再过十来天?就是?月望日了?,清明过后的头一次满月叫做送晦,从前朝起就有庆贺的惯例。到了?那天?宫中有大宴,设燕乐和百戏,乐工们承办的差事很多,每天?有数不完的排演,要从晨间一直排到下半晌。

因为演习多,银台院的搊弹家也一并移到这里来。有时能看?到苏意,可她?存心回避,见了?苏月,脑袋说转便转过去了?。

苏月很失望,也不去过多关注她?,但今天?不知是?怎么回事,她?横穿了?整个乐场到她?面前,期期艾艾地说:“阿姐,你当真生我的气了?吗?这么长时间不理我,我在银台院孤寂得很,心里想你又不敢来找你……阿姐,我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往后再也不敢了?,求阿姐原谅我吧。我在上?都只有阿姐一个亲人,你疏远了?我,那我将来要是?遇见事儿,就真的没人可依靠了?。”

苏月不由蹙眉,“敢情你是?怕遇上?难处,才?想起有我这个阿姐?”

苏意红着脸支吾,“阿姐如今对我有成见了?,我说什么都是?错,所以才?不敢来见你,怕你骂我。”

至于为什么今天?不怕骂了?呢,终究还是?事出有因。

身在内敬坊,只要不是?实?在上?不得台面的乐工,都有被分派到王公大臣们的府邸奏乐的机会,苏意前两日就去了?茂侯府上?。那茂侯今年四十来岁,仗着父辈对权家有恩,受封了?侯爵,归根结底不过是?个得了?势的色鬼,看?见成裙的搊弹家就移不开眼睛。苏意的容貌,在银台院也算是?出挑的,因此?茂侯一眼就相中了?她?,在大宴将要散场的时候一把搂住了?她?,努着臭烘烘的嘴,贴在她?腮边问,小娘子想不想飞黄腾达。

苏意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当即吓得魂飞魄散,领队的典乐不敢得罪茂侯,装作没看?见,她?实?在挣不脱,现成的阿姐又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侯爷……侯爷……卑下蒲柳之姿,不敢入贵人的眼。”她?结结巴巴说,“我我……我有位堂姐,那才?是?天?人之姿,当初陛下向她?求婚都被拒之门外……凭侯爷的身份,只有她?配侍奉侯爷。”

茂侯一听,两眼放光,连陛下的婚都曾拒过,那是?何?等的美?貌,非得见识一下不可了?。

“如今人在哪里?”茂侯问,“和陛下还有往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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