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敛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但他睡得并不安稳,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冷,不过迷迷糊糊的又感觉有块儿很暖和的东西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他一面头昏脑胀,一面又不想醒过来,他实在太疲倦了,自从从家里出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最后他是饿醒的,准确来说应该是闻到了很香的饭菜,他被勾醒了。
夏敛从床上坐起来,额头上的毛巾掉在了一边,他拧着眉头拿起来看了一眼,饭菜香更浓郁,提醒他这不是做梦,伴随着外面碗碟碰撞的声音,他头重脚轻地走出卧室。
外面,兰钦一手拿着筷子,另一只手里端着刚盛好米饭,看到夏敛,他笑着抬了抬下巴:“正想去叫你呢,你自己就醒了。”
夏敛走过去,看了眼桌上的饭菜,两菜一汤,青椒炒肉,糖醋小排,还有一个蛋花汤,冒着腾腾的热气。
“别愣着了,坐下吃吧。”兰钦把碗筷放到他面前,因为房间里的温度高,他额头上全是汗。
夏敛缓缓坐下,古怪地看向兰钦,如同看怪胎一样。
兰钦以为是因为他在,所以夏敛才不动筷子,便指了指茶几上的药:“刚刚出去买菜的时候顺带买的一点儿感冒药和消暑含片,你等会儿对着症状吃就行。那我先走了。”
夏敛摸了下脸,颧骨的位置被贴上了创口贴。
“欸。”他叫住走到门口的兰钦。
兰钦回过头。
“你叫什么名字?”夏敛面无表情地问。
“兰钦,兰草的兰,钦佩的钦。”兰钦笑笑,“就算是一个人也照顾好自己,别打架了。”
他就要走。
“喂!”夏敛拧着眉,一脸别扭,“你总是这么爱多管闲事吗?”
他说话生硬又不好听,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儿。兰钦叹了口气,摇摇头无奈说道:“其实你可以把这个问题换成谢谢。”
“……”夏敛沉默,就在兰钦以为他也不会回答并且也不打算为难他后,他突然说,“谢谢。”
兰钦会心地笑笑,“不客气。赶紧吃吧,吃完早点休息,我走了。”
他转身离开,夏敛似乎提了一口气想说什么,但他又没说,只是望着门口的光影愣神,因为一个陌生人莫名其妙的善意,他焦躁不安的心居然沉静了许多。
“外婆,一个生日而已,真的不用这么大的阵仗。”听完孟竹君对于自己生日的安排后,祖唤扶额叹了口气。
孟竹君摸着趴她脚边的五七,说道:“不就是邀请了几个好朋友吗,这算什么阵仗?阿钦这孩子心善,该不该请?”
“该。”
“素素跟你相亲后一直还没什么进展,你是不是应该主动点请她来玩一玩?”
“不是,我跟吴素就是普通朋友……”外婆看着他嗯了一声,他无奈地点头,“您说得对,应该。”
孟竹君又继续:“小秋一个人来上官镇旅居,那你作为他为数不多认识的朋友,该不该请他?”
“小秋他——”祖唤突然意识到什么,抽水的动作一顿,在水井边直起身,“您还叫了秋臻?”
“当然了,秋臻是秋颂的叔叔,你跟小颂的关系那么要好,怎么能不请他叔叔?”
“是这样……”祖唤嘀咕着点了点头,嘴角不自觉地扬起,面上却还表现得不情不愿的,“好吧,我就不扫您的兴了。”
他抬脚往外走,孟竹君问:“你去哪儿啊?”
“去菜市场买点儿菜,准备晚上的饭菜。”
“哪有让寿星下厨的道理,我让饭店送过来就行!”
祖唤语气轻快,“顺手的事,不耽搁。”
说完,他人已经消失在院门口。孟竹君看着五七摇了摇头,一脸的愁色:“主要是,不好吃啊。你说是不是,五七?”
最终祖唤也没有自己下厨,他走半道上遇到了秋臻。秋臻还带来了林阿姨,说是让她过来准备晚饭。
祖唤上了秋臻的车,冲副驾的林阿姨点了点头:“麻烦您了,林阿姨。”
林阿姨偏着身子摆手,“这有什么麻烦的?我年轻那会儿一个人能做三四桌的菜!”
“你年轻那会儿在哪儿做事啊?”老王跟林阿姨搭起话来。
祖唤看了眼旁边,秋臻的手搭在膝盖上,很赏心悦目,胳膊细长,那截白得扎眼的手腕从袖筒里露出来,因为手背白,衬得凸起的青筋格外明显,指节修长、指骨明显,尽管他常年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但这双手给人的感觉却极有力道。
这双手曾奏出令无数人动容的乐曲。
随着他指尖翻动,祖唤看到他食指指腹上有一道很明显的割伤,已经结痂,但没好透。
“你手怎么了?”
秋臻抬手,拇指捻上那道割痕,很轻地挤压了一下,不在意地说道:“不小心划的。”
祖唤又看了一眼,想让他爱惜保护好这双手,却又找不到理由。
秋臻会觉得他是精神病。
晚上,院子里的吊灯亮起,温馨地照亮了每一个角落,墙角的玫瑰开得正好,馥郁的香气弥散开来,在各种混杂的味道中仍抢占着一丝空间。
他们已经吃完饭了,林阿姨的厨艺的确比祖唤高了不知道多少个等级,尤其是孟竹君吃得格外开心,甚至因为吃得太多,只好拄着拐出门消食,林阿姨也陪着她。
两个人在饭桌上就有说不完的话。
“你们还有肚子吃蛋糕吗?”吴素带来了一个12寸的大蛋糕,据说上面的裱花和字都是出自她手。
上面是醒目的几个大字:祖唤24+1岁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