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半晌,最后周颂言还是把手收了回来,有些烦躁的关上了抽屉。
“周颂言,你睡了吗?”
门外传来许弥南的声音,周颂言努力平复下烦乱的心绪,起身去开门。
许弥南一手端着三明治,另一手提着奶茶,站在外面笑嘻嘻的看着他,说:“我是你的专属外卖员许弥南,满意的话给个好评吧!”
这人大概是刚回家,还没来得及换睡衣,头发也被风吹的有些乱,整个人都显得风尘仆仆的。
但不妨碍他神采奕奕地敲开了周颂言的门。
柔和的灯光下,少年的面容精致漂亮,一双眼睛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像是误入森林深处的小鹿。
周颂言拉门的东西一滞,紧锁的眉头忽然舒展了一些,眼角也挂上些许笑意。他侧开身放人进来,双手环胸靠在墙边,问:“那不满意怎么办?”
许弥南把东西放下,扎开一杯奶茶递到他嘴边,“你还没尝呢,怎么知道满不满意?”
茉莉奶绿,加冰,七分糖。
是周颂言最喜欢的。
他接过奶茶,说话时的语气竟然难得柔和了一些,“不错,给你打九分。”
许弥南有点不解,追问道:“为什么比满分少一分?”
周颂言指了指桌子上的三明治和奶茶,说:“等你吃完就是十分。”
许弥南嘿嘿一笑,蹭进屋里坐下,喝了口奶茶,就又听他问:“你出去写生什么时候回来?”
老头年纪大了,去不了太远的地方,只能带着三个人去隔壁市。
许弥南乖乖回答:“明天早上走,后天下午回来。”
周颂言微微颔首,没说话。
第二天许弥南坐在楼下吃早饭,一抬头看见周颂言的房门被打开了。
这人放假向来要睡到中午,今天竟然难得起个大早,说是要和许弥南一起去写生。
许弥南险些惊掉下巴,“是你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
周颂言从楼梯上走下来,很平静的睨了他一眼,说:“大惊小怪什么,我最近学习太累,正好想出去放松一下,不行啊?”
许弥南还是不放心,生怕这人去了又后悔,于是好心提醒他:“我是怕你在那里会无聊,而且山里信号也不好。”
周颂言捏起一片面包塞进许弥南嘴里,说:“怎么那么多操不完的心,放心吧,是我自己想去的,无聊的话也不会打扰你们。”
许弥南将嘴里的饭咽下去,有些哀怨的看着他,“我不是那个意思……”
“算了,”见周颂言依然不松口,许弥南妥协了,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我和老师说一声。”
这回周颂言满意了,悠哉悠哉的喝了口牛奶,然后上楼收拾行李去了。
高铁两个小时到达和城,恰逢五一假期,山上踏青的人不少,老头领着一行人找了个僻静点儿的地方坐下,支起画架。
肖霖把画板一扔,拿起手机,借着身后的美景自拍,林文轩走过来在许弥南旁边坐下,递给他一瓶水。
接着他又转头看周颂言,问:“颂言喝水吗?我再去拿一瓶。”
在高铁上周颂言就已经和林文轩见过面了。
不过周颂言对这种皮笑肉不笑的人实在没什么好感,于是干脆从包里拿出两瓶水,在林文轩眼前晃了晃,说:“不用,谢谢,我自带。”
许弥南想起周颂言不爱喝水,这两瓶水还是赵阿姨生拉硬拽给塞进去的。
他低头,从自己的包里翻出来一罐旺仔牛奶放进周颂言手里,说:“周颂言,你喝这个吧。”
周颂言把牛奶拿在手里掂了两下,勾了勾唇,眉梢微翘,眼里的那点儿得意都快溢出来了。他抬头对林文轩说:“我这个人生活不太健康,就爱喝饮料,让师哥见笑了。”
林文轩笑着摇了摇头,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推了下眼镜,说:“颂言你不是老师的学生,不用喊我师哥,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听完林文轩的话,周颂言竟没有下他的台阶,而是煞有其事的拒绝道:“那怎么行?您是弥南的师哥,算我们半个长辈,我当然得尊敬您。”
林文轩虽然已经复读了两年,但也没年长他们多少,周颂言这话说的属实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饶是许弥南没把心思放在听他俩没什么营养的对话上,此刻也察觉出了周颂言话里话外的不对劲。
他这人脾气是难伺候了点儿,但从来不会主动给人找事,今天这样实在是太反常了。
许弥南拉了拉周颂言的衣袖,小声说:“你要是累了就坐下休息吧,看我画画也行。”
周颂言挑了下眉,“好啊。”
他从善如流的支起马扎,坐在了林文轩和许弥南中间。
如许弥南所说,周颂言在山里干坐了一下午,的确要无聊到长蘑菇了。
晚上吃过了饭,两人在酒店楼下散步。
许弥南以为周颂言是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出来,所以才执意要跟着,于是再次提议:“周颂言,要不你明天早上就回去吧,我自己也可以的,再说,还有老师和师哥照顾我呢。”
说到林文轩,许弥南又想起白天周颂言对他的态度。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周颂言如此不待见他,但许弥南怕他因为师哥而心里不痛快,所以还是劝了句:“……师哥人也很好的,不过你要是不喜欢他,就当他不存在好了。”
其实周颂言也有点看不懂自己了。
如果说非要跟着许弥南来写生是出于担心,那自己为什么又对林文轩敌意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