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关系本来就别别扭扭的僵,周迟没理由歇斯底里,胡搅蛮缠,虽说心里空落落的,但一段时间联系不上,他也就没再继续找不痛快。
另一方面,周迟被其他事绊住,他出院没多久,去了趟巾山,很久没去,父子坐在探监室里,依旧没话题能聊,隔着玻璃沉默地对视。
深秋的第一场雨后,罗成期满刑放,他撑着雨伞,形单影只地走出监狱大门。
他走出一小段路,在雨幕中张望,飞驰而过的汽车故意加速,轧过旁边的水坑,脏水溅到他身上,像是无声的唾弃。
空无一人的道路,他对着疾驰而过的汽车下意识地点头哈腰,用手爱惜地擦擦衣服上的脏水,这衣服还是周迟上过来带给他的,除此之外,还有一句他不会来接自己。
巾山偏僻荒芜,十几里内都没有公交车地铁,就算有,周罗可能也坐不明白,他没手机,也没钱,和社会脱节太严重。
雨帘里迎面开来一辆出租车,路面很宽,周罗还是尽可能地往路边靠,半个身子缩进湿漉漉的灌木丛里。
车子在他面前停下,周罗打着伞,挡住自己的脸,半响,他听见开车门的声音。
周罗抬起伞面,看清出租车后排的周迟,他拗过脸,看向另一边的车窗,喉结上下滚动,似做很久心理建设,“上车。”
周罗收起伞,悻悻地弯腰钻进车里,他一路上都弯着腰,弯得很低,手里不知所措地握着那把一直滴水的伞。
大运和磊子没打招呼,在他家门口等着,手里拿着祛晦气的柚子叶,看见周迟父子俩一前一后地上楼。
周迟手里夹着烟,燃到一半,抬头看见他们俩,眉头紧紧拧起,脸色不太好地问:“你们来干什么?”
“来接”
磊子话说一半,被大运用手肘狠狠撞了下肩膀,他不解地扭头,大运表情不变,没多说话,就说了句,“先进屋再说。”
周迟咬着烟,把钥匙插进锁孔,拧开门,周罗缓慢往门边挪动,眼眶湿润泛红,哑声喊了大运和磊子一声侄子。
“进去。”周迟拉开门,让周罗进去,下一秒挡在门口,咬着烟蒂吸了口烟,又就势吐出。
浓烈烟雾冲淡他眼底戾气,周迟盯着他们俩,“你们俩回去吧。”
“迟哥”
“回去。”周迟不耐烦地直接在门上摁灭烟,“别瞎往这凑,沾一身闲言碎语。”
“迟哥,你胡说什么呢?”大运朝屋里看了眼,把柚子叶递给周迟,“你要是不想让我们进去就算了,但是该有的步骤我和你说一下,我妈说让你千万别嫌麻烦。”
周迟嘴上说没那么多讲究,站在门口听大运唠叨完,进屋前拿着柚子叶摆摆手,语气毛燥燥的,让他俩赶紧回去。
门砰地一声关上,周迟在玄关站了会儿,把柚子叶丢到桌子上,周罗没敢坐沙发,他坐在塑料凳子上,手里还捏着那把湿伞,眼神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地环视整个屋子。
家具早就焕然一新,找不到从前的影子,在狱中,周罗多次梦起这个家,如今回来百感交集。
周迟一言不发,看起来很焦躁,来回走动,燃上一根又一根烟,瞥了眼他手里的湿伞。
周罗立马反应过来,用手接着伞滴下来的水,“小迟,这个我放到卫生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