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索斯德强颜欢笑,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看纪评先生带着的东西,只道,“我记住了,感谢你,我下午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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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就去?那倒不用了……”
“是太晚了?”索斯德心里一突,几乎立刻便要起身,“那我现在就去。”
“不是,不是,”纪评笑道,“索斯德爷爷,我知道您疼爱帕托,但他现在不在安斯特呢,他应该是今晚搭船回来,您可以明天早上去。”
索斯德一愣,终于意识到自己太紧张了,忘了纪评先生前面刚刚说过,那位工匠并不是长期定居安斯特。
“我与他也许久未见了,”纪评想了想上次见面的时间,只觉得恍如隔世,“我当时甚至不是在安斯特遇见的他,是在……唔,也有大半年了,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印象了,我当时外出了足有半月。”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历史上出了名的典故不在少数,那时的纪评挑挑拣拣,最终选定了这个,因为他觉得,代入这里的世界观,这件事如果真有类似背景,恐怕会很有意思。
……事实上确实很有意思。
思及那次遭遇,他轻咳一声,委婉道:“那里的飞蝶很多,很漂亮。”
丢了脑袋没了翅膀,只留下身躯麻木的在空中蠕动,一只尚且容易接受,但若是成千上万只……那真是,盛况。
更何况还有不知名的眼睛尾随……
纪评头痛揉了揉眉心,不愿详细描述自己的遭遇,匆匆带过,道:“我是在那里偶遇这位工匠的,后来又在安斯特的街头撞上,他初来乍到,有事委托,一来二去便熟悉了。”
……
安斯特,码头。
历经过封锁风波的码头已然恢复了原本的盛况,忙忙碌碌热热闹闹,又有一艘货船停靠在码头边,等候的工人一拥而上抢着搬运。
等到人流散尽,顺路搭乘的客人终于逮到了空闲的机会,拖着自己的行李下了船。
那是一位面容刚毅深邃的客人,肤色微微黝黑,浓密的眉毛仿佛两道墨线落在这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岁月无声沉淀在眼角的细微皱纹间,带着点细微沧桑感。
他穿着一套破旧的工作服,和一双已有些破损的皮鞋,身材高大健壮,肌肉线条分明,默不作声拖着身后足有两人高的行李,双手粗糙而布满老茧。
有人骤然被挡了光,回头就要骂,骂字才出口,看见他时又自觉收了声,乖乖闭嘴后退。
货船的船长追出来喝骂他:“蠢货!孬子!你还没付款!”
他木然回过头,视线敛在破旧帽子之下,神情看不分明,旁人只看见他微微动了动唇,嗓音粗犷低沉,仿佛从胸腔间出的低吼:“付了。”
船长恼怒:“你他娘的什么时候付了!以为到码头了我拿你没办法了是不是!信不信我丢你下去喂鱼!”
“就是付了,”他很坚持,“上船前,你说的,一金粒,我给过你。”
“什么一金粒!”船长冷笑,“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搁这儿癞蛤蟆叫呢?早就不是了!我告诉你,现在是十金粒!你不补齐,今天别想完整的出这个码头!”
黑货船顺路带客人,临时涨价是常有的事,左右上了货船命不由己也反驳不了,虽然这不太好,但勉强也算双方认可的交易,是以除非货船踢上了钢板,否则一般没什么人管。
他对着船长说:“你骗我。”
眼看着手下的人也下了船,船长这时候冷静点了,气定神闲:“随你,十金粒就是十金粒,一分都不能少,你看看你那么大的行李,我收这个数都是便宜你了!”
明明已经被人包围,可怜的客人看起来却没什么反应,只又动了动唇,木然道:“违反公平交易……另一方定责,责你,应死。”
这声音很轻。
船长没听清,张口又要喝骂,却忽而觉得有撕裂般的痛感从四肢蔓延上心口,有虫子在血管里爬,在噬咬、在争抢,周而复始……他动不了,出不了声,一切都在无限拉长……
惊恐和惧怕困在方寸之间,情绪冲荡的再剧烈也挣脱不了肉体的束缚,直到他疯、失去理智,于是时间流恢复正常,看似没有尽头的折磨到了终点。
他猝然倒下,鲜血一地。
“——船长!”
今日码头,只死一人。
……
拖着巨大行李的客人木然转身,背对着码头的骚乱动静,一步步往安斯特的方向走,行李上的金属片来回碰撞,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色泽……
他喃喃自语,神情严肃。
“公平交易,但愿这次,纪评先生会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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