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要跟这个疯子合作?
刚刚的话抛出去后,她反倒开始犹豫。
“再近一点。”江洄冷声道。
凌之妍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最后,她搬起床边最近的一张坐秤,放到了江洄床边。
嘭。
坐秤放到地上,发出低沉的碰撞声。
凌之妍站在江洄榻边,居高临下打量俯卧着养伤的男人,他盖着棉被,难以窥见伤势,只能从因低烧而发红的眼眸,和略显急促的呼吸推测。
“果然是皇子殿下,真能使唤人。”凌之妍坐下,似真似假地抱怨。
“你怕了?”江洄勾起淡淡嘲讽的笑,“交易是你提出来的,若想我答应,至少该堂堂正正地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凌之妍轻哼一声,没有回答。
江洄吩咐沈郎将离开,待甲胄之声远去,他压着略显急促的呼吸道:“说吧,你想要什么,你的筹码又是什么?”
沈郎将不赞同的理由他很清楚,所以制止了他的谏言。
凌之妍的性子是比寻常女娘坚韧些,但到底养于深闺,能触及的情报有限,他不认为她能拿出什么摆得上台面的情报。
不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又怀着某种侥幸。
他想看看这退路尽失的小女娘究竟有何打算,是否能拿出让他也惊叹的筹码?
可别教他失望啊。
凌之妍又用舌尖润了润嘴唇,若有所思地一抿。
原身跟兄长的关系极好,兄长的书房她一向能随意出入,大约半年前,她在兄长的书房里见到了一份文书。
或者说,那是一系列线索与证据的集合,而一切的指向则是周家——周构!
虽然不知道原身兄长是怎么查到的,又为什么要查,但是她很确定,那样一桩案子,放在任何封建王朝,都是帝王无法忍受的。
如果要彻底抹除周构对他们产生的威胁,没有什么比这桩案子更有力了。
凌之妍捏了捏微有薄汗的手心,牵起嘴角,对江洄道:“我这里有一份关于周构的情报。我相信,它对你,对我们,都会非常有用。”
铁杖敲打在江洄身上的力度,她同样感受到了,这一次江洄能替她挡下,下一回呢?
她必须采取主动,才能搏得一线生机。
“有多大用?”江洄漫不经心道,眼眸不停打量着凌之妍的神色,“周家有史家护佑,普通的占田隐户之事于他无用。”
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将头搁在自己的手肘上,侧眸继续道:“而你这般紧张,又是在担心什么?”
他的视线落在凌之妍的手上,嘴角微勾,不达眼底。
凌之妍手一颤,迅速收到了背后。
“可是担心由自己肇始的阴谋,终将让你的手也沾上鲜血?”他嗓音低哑,语调悠然。
“我……”凌之妍语塞。
江洄眯起因高烧泛红的双眼,嘴角挑起一抹嘲讽的笑:
“你既与我拜了堂,我的事难免波及到你,但若你只是隐于我身后,扮个蠢钝无知的妇人,即使事败也或可保你一命。我的筏子不大,逆流汹涌,一旦上来,必不可能保证水不沾襟,你可有思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