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周末这两天,其余时间裴确都会跟着王柏民去补习班上课。
她没有教材书,只用一个笔记本,跟着十多名学生一起背诗句做习题。
眼下注意力往那处一转,她一片空白的脑子里竟无端浮现出前天背的数学公式。
“阿裴,你就待在这里哪儿都别去啊,我马上回来——”
恍神时,袁媛姐地叮嘱从里屋一瞬间飘到大门外。
裴确没来得及应声,整个屋子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身上湿黏的感觉反复上涌,混杂一股浓厚的铁锈味直窜心头。
她“咕嘟”咽下一口唾沫,交握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攥住衣角。
未知的恐惧像一管麻醉剂,把她牢牢钉在原地无力动弹。
裴确想起那年,在跨河桥边烧纸钱的筒靴男人,他凄凉哀哭环绕四周。
她忽然起了一个念头,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这个念头刚起,正对着的铁门“哐啷”一声从外面撞开。
裴确抬眼,迷糊的心绪在看清来人身影时,猛地一下清醒过来。
檀樾三两步跑到裴确面前,眸光惊愕地盯着她染血的裤腿片刻,躬身,直接将她拦腰抱起,大步往外走。
“醒醒,你受伤了,必须要去医院!”
“你你为什么,”裴确掌心抵着他的胸膛,使劲推他,“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她手上一使力,小腹的暖流就涌得更厉害。
檀樾肘弯处坠下一道温热液体,向前的脚步跟着加速。
只是他每走一步,裴确心里那根绳就扯紧一分,直到快经过拐角,它“噔”地一声被崩断了。
她仰起头,下巴抵住少年锁骨,张嘴,猛地朝他肩头咬去。
檀樾猝不及防,手臂力道一缩,裴确脚尖点到地上,伸手一推,趔趄地站到了他的对面。
掌心紧贴着拐角处坚固的砖墙,她朝里面一瞥道:“袁媛袁媛姐马上要回来了,你快从这里离开,不能让她发现——”
“醒醒”檀樾的手从肩膀缓缓滑下来,抬起头,嗓音低哑地问,“是我让你觉得丢脸了吗?”
裴确神色一滞,周边氧气像真空一样被抽走。
两人之间只隔着半步距离,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他的落寞。
只是,弄巷上方的塑料棚顶搭建得太密集,透不进光,每当檀樾靠近,她就会看见他琥珀色的眸光一点点被侵蚀,而后倏然暗沉。
她不能让他待在这里。他要走出去。
裴确答不出话,沉默着上前,牵起他的手,今天第二次把他送进拐角小道。
刚踏进去,檀樾的脚步就静止在那儿,怎么推也不动了。
“是吗?”而后他回过身,单手攥起她的胳膊,压低身追问,“我说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