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小一默默抓着棍子,没有说话,只沉默着,一副小孩子犯了错的样。
白子慕同他对视几秒,最后长叹一声败下阵来,只觉得这个小哥儿就是生来克他的。
“哪只脚。”他问。
蒋小一指了下右脚:“这只。”
白子慕:“你坐下,我帮你看看。”
蒋小一闻言,脸都发烫,男女授受不亲,再且说,他今儿穿了草鞋,又走了山路,这会儿里头都是泥巴,还有些草屑,脏得不行,他哪里好意思,可白子慕却已经在他跟前单膝跪了下来:“快些坐下来啊!”
他声音温润尔雅,似乎带着股魔力,能蛊惑人般,蒋小一竟呆愣愣的坐了下来。
白子慕也不嫌脏,脱了他的鞋,见他脚踝有些红肿,但不是很明显,也没有明显的变形,他轻轻摁了摁,蒋小一的心跳在那一刻差点就停了,他下意识缩了下脚,只觉白子慕碰过的地方,似乎落了火星,烫得他几乎要受不住。
他偷偷瞥了白子慕一眼,见他脸上没有丝毫嫌弃,正认认真真给他看脚,不由松了口气。
当初白子慕说他太帅,才遭了雷劈,当时他不信,觉得白子慕在吹,一只熊,哪里来的帅,可这会儿……
这人这么好看,难怪的被雷劈。
“这样疼吗?”白子慕突然出声问他。
蒋小一回过神来,老实道:“有些疼。”
白子慕又往旁边摁:“那这样呢?”
“不疼。”
“那应该只是韧带伤着了。”白子慕把背篓弄到跟前,又从容的转了个身:“上来。”
蒋小一瞪大了眼,看着蹲在自己跟前的人,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白子慕长得很好看,可那种好看,带着距离感,而且笑起来时,还有点坏坏的、邪魅的感觉。
不管是那晚梦里还是当下,白子慕虽是穿着怪异,但他看得出,那些料子极好,看着就很柔软,白子慕比得刘虎子还白,手指也很细,不像是干活森晚整理的,一看比镇上的富家少爷还要像少爷。
有钱人家的公子,尊贵,高傲,目中无人。
他没想到白子慕不嫌他脚脏敢碰也就罢了,竟还蹲下来,说要背他。
“我……我身上脏。”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
先头应是也摔过,蒋小一左腿裤子和半边身子上全是黄泥。
白子慕这会黑裤白衣,白衬衫没扣到顶,露着性感的锁骨,脖子上还戴着条项链,性感又有魅力,腰带扣泛着光,长腿窄腰。那衬衫实在是太白了,脏了怕是不好洗。
“上来。”白子慕却是没理会,雨已经下了许久,可看天色,还黑沉着,一点都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蒋小一先头已经淋了许久,再拖下去,白子慕都怕他受寒了,他绷着脸:
“快点的,这里离家远,你不上来我可要丢下你自己回去了,这下雨天黑沉沉的,也不知道山里会不会有什么披头散发吐着舌头的脏东西,哎呀,真是太可怕了。”
蒋小一:“……”
蒋小一抿着嘴,乖乖趴到他背上,双手抱住他的脖子。
在白子慕环着他的膝盖窝将他背起来的时候,那张原就羞红的脸,越发红得厉害,连着耳根都泛上了红色。
白子慕前头一个背篓,后头一个小哥儿,脚步依旧稳稳当当。
“你今天怎么这么久?在山里睡午觉了?”白子慕突然问。
“……”谁癫的会跑山里睡午觉,是嫌家里的床不香吗?蒋小一道:“我去找竹笋了。”
先头大家忙着种豆,山里的笋没什么人来掰,可后头这几天大家得了空,进山掰笋的人就多了。
这种山里的‘野货’镇上人都比较爱吃,因此蘑菇、木耳、竹笋这些比地里的菜都好卖。
而且就算卖不出去,拿回去做成笋干,等到过年的时候,买上那么一斤大肥肉,跟着笋干炖,笋干有嚼劲,又沾了油,好吃得不得了。
蒋小一前段时间掰了好些拿去卖,赚了几十文,不过之前没什么人,竹笋多,掰半个时辰,背篓就能装满了,现在人多,有时候找半天,也掰不到一根。
蒋小一中午那会儿想给白子慕掰一些回去,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找着几根,他想着山顶较远,人去的怕是会少些,就去了,结果找着找着,竟忘了时辰。
白子慕喉头发紧,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蒋小一抿了抿嘴,问:“前天在镇上,那个人是不是你?”
白子慕知道他说的什么,那天蒋小二睡着了,他就想出去逛逛,不知不觉逛到西街那边,然后就见蒋小一被人欺负了,之所以化成旁人,不用原貌,就是怕他英雄救美,然后蒋小一对他以身相许。
他化的那人,是宗门里的一个师侄,长得太彪悍了,像个大土匪,因此整整三百年,都没讨着个媳妇,听他大师兄说,连着山脚下,村里的寡妇,都看不上那位师侄。
为避免麻烦,他都特意换了个样了?,蒋小一还能认得出来?
八成是诈他。
“什么人啊?我都不知道你在讲什么?”
蒋小一笑了一声:“你别装了,我都闻见你身上的辣条味了。”
白子慕:“……”
蒋小一没再说话。
对方的后背很热,而且白子慕看着有些消瘦,但后背却结实宽阔,此时此刻湿衣下隐隐约约的肉色还有那匀称有力的肩部线条,十分养眼,蒋小一喉咙不自觉干哑。
雨声很大,偶尔还混杂着几声鸟叫,可在一片嘈杂中,他却似乎还能听见白子慕那沉稳有力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