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大消失。
樱花消失。
东湖消失。
那个备受敬仰的老师消失。
最后剩下的,只有孤零零的坟茔。
陈如山变成臭名昭著的学术界败类,她的家支离破碎。
墓园阒寂无声,过去这么多年,陈蝉衣已经能很好控制情绪。她在铺天盖地涌现的往事中,骤然回神。
静静望着墓碑,淡然笑了一下:“爸。”
她声音嘶哑,艰难地俯身,伸手轻抚碑上照片里,陈如山的笑靥。
“我要走了,我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有没有胜算,但是如果有可能,希望你在天上保佑我。”
她沉默片刻,唇瓣微微颤动,用力抿了一下。
“保佑我,能让那个人不得好死。”
走出墓园时,天上竟然飘起了细潇。
陈蝉衣抬眼看。
湖市并不算北地,她印象中是不怎么下潇的,即便下了,也是薄薄一层,很难积得起来。
想起电视台预报,说的那场临海市三年来最大的潇,陈蝉衣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看来今年冬天会很难捱。
墓园口,站着一道修长黑色身影。
背对着陈蝉衣站立,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又像是浑然冷漠,根本没有意识到天空飘散的细潇。
李潇静静地垂眸,目光虚无落在前方。
听到身后响动,他回身,眼神中带着一如既往的漠然。
“走吧。”
陈蝉衣沉默地上前,跟在他身后。
时间似乎倒退到三年前,那时候的李潇,比现在更寒冷,常年面色沉肃,没人敢轻易靠近。
陈蝉衣很意外地被他留在身边,偶尔陪他在酒局上露过几次脸,却也是只能像这样。
在他身后跟着他。
看他高大的背影,一步步远去。
陈蝉衣垂眸。
出陵园到路口,这段路很长,他们谁都没开口。
陈蝉衣能猜到他今天跟过来的目的,大概是有话对她说,只是他想说的是什么,陈蝉衣猜不出来。挺像个笑话的,他对情人,还能有什么好话可以说。
拐上主街道又走了几步,街边静静停着一辆黑色的车,迈巴赫矜贵显赫,车旁已经有人候着。
看见李潇来,他拉开车门。
李潇转身面对她,声音低沉:“上去。”
他的眉眼垂着,看不出情绪。
陈蝉衣也没多问。
反正李潇这种人,肯纡尊降贵已经很不容易。
他去哪里都有专车陪送,刚才和她一起坐出租,说不准还是他人生第一次。
车里弥漫着很淡的檀香味,李潇从另一侧上了车,他的助理方宇从前座探出头,恭敬地喊他:“老板。”
李潇有些疲惫地点了点头:“开车吧。”
方宇转过身,升起了前后座之间的挡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