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林湘并不会在这些事情上计较,尤其他是军人,更不会太过自由,“可惜了,你没吃到我请客的晚饭,炒的回锅肉。”
贺鸿远被她故作遗憾地小表情逗得跟着弯了弯唇:“怎么突然请客?”
“我昨天发了工资!”林湘似是同他说悄悄话般,压低了嗓音道,“才上了半个月,就拿了十六块五!”
因为高兴,林湘的尾音微微上扬,就像是翘起的小尾巴,分明地摇晃出喜悦。
这份喜悦连带着将贺鸿远也感染了:“我每个月工资八十六块五,另外津贴三十一块,布票粮票肉票糖票……这些的份额也够。”
林湘被贺鸿远冷不丁自爆收入惊到,她下意识对比,嚯,伤人啊。
“你怎么突然说这个,显得你的工资比我高很多吗?”她耸了耸鼻尖,气哼道。
贺鸿远发觉林湘越来越不怕自己,哪里还有初到海岛上与自己相处时的拘谨。他跟着弯了剑眉,俯身道:“我每个月给我娘寄三十块,剩下的都交给你好不好?”
清晨的日光并不算太热烈,可林湘此刻却觉得热意袭来,爬上自己的脸颊,微微发烫。
这男人不是不会谈恋爱的人设吗?
怎么还挺会。
“我才不要,无功不受禄。”林湘翘着嘴角嘟囔道,转身快步往前,将贺鸿远甩在身后。
每天早上上班之前和对象慢悠悠地走到厂区门口,似乎这天的心情都好了几分。
林湘与贺鸿远道别后走到办公室坐下,双手捧着脸颊发呆。
“小林,是不是谈对象了?”正在旁边的办公桌拆劳保手套的孔真真一边拆线一边打量林湘。
“真真姐,你……你怎么这么问啊?”林湘收回手,又压平了嘴角。
“你这模样一看就是处对象了。”孔真真是过来人,结婚五年,有两个娃,“我当年也这样,我男人比我还明显呢。”
处对象的男女不就是没事傻乐的吗?她可太懂了!
林湘正好闲得无聊,干脆和孔真真聊起天。
聊着聊着,孔真真就给她派活了,帮着拆劳保手套。
厂里会给车间工人发劳保手套,等用旧用废了,便要换新的,堆积下来的旧手套不少,全部拆开的毛线挑一挑能用来织毛衣,是省钱的好法子。
孔真真勤俭持家,收集了不少旧手套。
林湘帮忙拆着线,问道:“真真姐,咱们二厂跟一厂没那么重的任务,也没那么有积极性,厂里领导会不会不满啊?”
“你瞎操心干啥?”孔真真不以为意道,“厂里领导还能把咱们怎么?以前有积极性的时候也不见得落着好。”
“二厂以前还挺有积极性吗?”林湘是真挺好奇,在这个人人都一身干劲的年代,食品二厂当真是个异类。
“那可不。”孔真真拆完一副手套,将脏兮兮的毛线团成团收起来,准备待会儿去清洗,“以前干得可带劲呢,结果啥也没捞着,好处都是一厂的,算了,还不如现在这样呢。”
林湘明显听出些话里有话,可再想细细追问,孔真真就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
两人聊了会儿天,工人们也差不多就位了,开始新一天的生产任务。可没多久,车间却传来消息,汽水线生产设备突然坏了,怎么都发不动。
赵主任和马德发赶过去看看,倒腾一阵也无从下手,林湘跟着看热闹,却见着二厂工人们兴高采烈的。
“那正好,设备坏了就下班回家呗。”
一番话说得没把林湘乐死,大家可真是松弛啊。
她想起以前自己在公司上班,要是停电或者遇到跳闸,电脑全部断电关机,员工们都可开心了,林湘也会在心里暗自希望,千万别修好。
不过,这种时候一般没多久就能恢复。
赵主任平日也摸鱼,可哪能一早上就放假呢,虽说二厂定的任务低,每天也得完成啊。真放一天假,按照这帮人的速度,耽误的一天任务量可补不回来。
一群懒骨头跟自己是一样的。
他大手一挥,叫上马德发去一厂借维修师傅。
等两人从一厂回来,林湘却发现一向乐呵的赵主任脸色僵硬,向来无精打采的马德发倒是抖擞了些。
孔真真一眼瞧出二人的不对劲:“怎么了这是?”
“我和主任去一厂找维修队的,结果那狗眼看人低的维修队打发我们等着,说咱们二厂也不着急,他们忙着一厂的。”马德发就数落起人来能显出几分精气神。
林湘想想也知道,二厂的名声着实不好,一厂的职工都是看不起二厂的。
赵主任一天的任务耽误不得,不然下个月发工资真扣钱了,大伙儿得哭天嚎地的。
“我再去看看,大伙儿都想想办法。”
车间里工人们积极性不高,有一群男同志已经在旁边凑堆打扑克了,女同志就不时望一望,要么嗑瓜子,要么织毛线。
赵主任看下去,板着脸道:“还闲着呢?一厂维修队师傅没空过来,这设备今天修不好,耽误一天任务,明天修不好,就耽误两天,这一天天的耽误下去,你们赶得上月度任务不?等下个月发工资的时候没人扣几块钱就老实了。”
听到差一天任务要扣工资,大伙儿急了。
平时再磨蹭再摆烂,遇上关于钱的事情也是在意的。
扔下扑克牌的,忙吐了瓜子皮的,放下毛线的,工人们都围了过来,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催促道:“主任,你快修啊!我们可不想扣钱啊。”
赵主任:“……”
我要是会修,我至于看这么老半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