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费力地阐述自己的观念,又因为无所畏惧,所以口无遮拦。
田天给她吓一跳,这会他坐直了,盯着这个小姑娘,想知道她脑子里都装了一些什么黑乎乎的东西。
“什么意思?”他拧起浓黑的眉,目光犀利地盯着简欢。
简欢却似乎无所察觉:“比如我和边伯贤学长。只要他不变,我也不会变。”
田天追问:“那他变了呢?”
回应他的是一双漆黑的眼睛,令人心里十分难过,简直是像是碾碎了的镜子,碎得映不出任何光,一地的碎末。
“陈娇娇那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看着你?”轻而冷的声音响起,让田天心里一惊。
这声音就像是海妖给人下了钩子,听到这个名字,那个小姑娘的面容就浮上了脑海,钓起了他的许多情绪,而这些情绪又无法控制地让他起了生理反应——瞳孔收缩。
本能地,他抗拒了这种对他内心的窥视,有些不悦却还是耐心地劝:“不要总是在意陈娇娇。”
简欢却从这位老师坚毅冷厉的脸上看出许多柔软情绪,她低头笑了笑,问:“毕竟是她哥哥把我打成那样,我很想知道她是谁。”
田天叹气:“就是边伯贤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
他眯了眯眼:“运气挺不好的一个小姑娘。”
“是这样啊。”
“你也是,”田天看向她,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运气不好。”
谁知道简欢却抬头看他,眼睛亮得吓人,眼里满是笑意,语气却冷而沉,像是灰色的积雨云:“怎么运气不好?我觉得我运气很好,这一切要不是边伯贤学长喜欢我,我怎么能享受?”
她轻快地晃了晃腿,有些天真地笑出声:“哈哈哈,听说我还是边伯贤学长第一个女朋友,这一点是不是比陈娇娇有进步,所以你们才那样在意我?”
田天不看她,望着天花板。回想一个不能提起的人时,也只能这样看着莫须有的地方。
半晌,他说:“有些事就是运气。你挺聪明的,简欢,趁伯贤喜欢你,能拿到什么是什么吧。金茗在你们俩中间,只是爱吵吵,没人可以影响伯贤的心意。”
他又耸耸肩,道:“别和陈娇娇比,她去世了。去世的人没有未来,但你还有。你和陈娇娇不是一种人,你还有机会回到正常的生活。”
简欢猛地抬头,眼神像是回光返照,亮而冷,她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那么急迫,几乎是在质问:“机会?什么时候?”
她停止了晃腿,在田天的沉默中站起来,冷沉沉地问:“等到边伯贤学长腻了吗?还是和陈娇娇一样,去死才能解脱?”
田天皱眉:“你误会了。”
“如果没有人跟我解释,”在离答案如此接近的时候,简欢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她竭力压低声音,心脏却狂跳着给她供氧,“我怎么能知道什么是真相,我怎么可能不害怕,谁来保证我和陈娇娇不是一个结局?”
“……”田天似乎对她有些目瞪口呆。
她直直盯着田天冷静而无奈的双眼,从对方的无语凝噎中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既然如此,也没必要再装成情绪波动的样子了。
她慢慢坐下来,轻轻说:“嗯,看来我和陈娇娇确实不一样。她没对你说过这种话对不对?”
田天脸色发黑:“……不是,你?”
“放心,”简欢摸了摸眉头上的疤痕,语气轻柔,“田老师,我只是开个玩笑。我很好奇,所以才开了这样的玩笑,别见怪。”
她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声音很低:“我只是太好奇了,也太无聊了。”
“你……”田天无端地火大,但低头,看小姑娘一脸苍白,又实在没法咆哮着问她发什么神经。
最后,他只能无可奈何地说:“无聊是吧,我让伯贤过来陪你。”
颇有种要告家长的意思。
顽劣儿童简欢目送着田天走向灯光璀璨处。
两人交谈,灯光璀璨处的人颔首,向她遥遥投来含笑的一瞥,肩膀剧烈抖动起来,似乎笑得无法自已。
田天面色发青。
看吧。简欢也学着田天耸肩,无辜而恶劣。她就知道边伯贤学长会这样。
田天脸色更黑了,一把拽过边伯贤的肩膀,把他往简欢方向甩过去。
边伯贤踉跄两步,还是在笑。
“无聊了?”
轻快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现场的古典乐中依然清晰,像是古典乐器合奏里响起了电吉他的拨弦声。
从头顶传来提问,简欢头也没抬:“没有,这里吃的好吃,听的好听,喝的也好,没什么无聊,我看什么都新鲜,都有趣。”
“是吗?欢欢,我以为这次你会来找我。”
“哪次让你有这样的错觉,学长?”简欢缓缓抬头,迎光看去,那人背着光,脸庞与肩颈的线条被光影勾勒得清晰,五官和眼眸却被光晕染得柔和而梦幻。
“嗯……”他似乎有些困扰地思考了会,弯腰,简欢耳边是他带笑的声音和温热气息,“我想是下一次。”
晚宴区别对待
下一次。
简欢自嘲似得抿了抿嘴角,低声回答:“那就等下一次。”
“我听田天哥说,”边伯贤在她身边坐下,像一阵晴雨一样,轻柔而无声无息,却让人一抬头,被阳光的存在刺得双眼泛疼,“你和他谈起怀孕?”
他有很好看的内双眼睛,含蓄而低垂,总是笑眼弯弯地看人,连眉毛扬起的弧度也柔和,眼睛又十分明亮,圆而清澈,但背着光时,瞳孔黑得深不见底,让他的眼神又十分刺骨、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