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忠友破天荒的打了一整盒的大米饭,旁边的工友瞪大了眼睛,这个抠货今天是咋了?
他并不在食堂吃饭,而是捏着饭盒慢慢往仓库走。
柳絮飘飘,槐花的香味若有似无地飘过来。
他觉得自己好久没有闻见过花香,好久没有认真地看这春色了。
到了仓库,打开锁子,敞开大门,让阳光晒进里面。
但中午的太阳,虽盛但已不能覆盖更广了。
他把饭倒在一个大锅里,加了满满一大锅的水,放在小炉子上慢慢熬煮。
因着要值夜班,夜里冷,所以他们这一直燃着小炉子。
刚煮开,门卫从外面拖拖沓沓地过来了。
“哎哟,老刘,你这整啥呢,挺香啊。”
“最近胃不大好,熬点粥喝。”齐忠友解释了一下,随口问:“咋地了,有事?”
“翠华刚打电话过来,说让你今天替一下她的班,她明天还你。”门房说。
刘忠友心中讽刺一笑,面上不显,点点头说:“中。”
“要我说啊,老刘,你就是太好说话了。这不行啊,容易挨欺负。”门房其实也就是随便说说,传完话就走了。
刘忠友看他走远,把大门关上,从自己的柜子里,把收藏了许久的白纸拿了出来。
一并拿出来的还有墨汁和毛笔。
想想当初,他一个穷泥腿子,就是靠着一笔好字,才捞到了到粮食局的工作,找了千金大小姐当媳妇。
他抬手扇了自己一耳光,打断思绪,铺开一张白纸。
用饱蘸着墨汁的笔,写下了四个大字:检举揭。
本人刘忠友,锦市粮食局仓库管理员。现捡举副局储建华贪污、受贿。
详情如下。详细罗列了他所掌握到的各种证据,时间,人员,事件、数额,清清楚楚。
写完了一张又写一张。
今日无事,来仓库的人并不多,有人来,他就收起来,人走了继续写。
直到夜晚来临,浆糊也熬好了,他所藏的白纸都已写好。
“芝芝,我对不起你,我今天要给你报仇了。”刘忠友对着天空中不甚明亮的圆月喃喃着。
凌晨时分,他拎着小桶在粮食局办公楼前的报夹上,粮食局局长的办公室门口全部贴上了大字报。
他挺着胸膛走出了粮食局的小门。
门房睡得太死,没有听到。
他在大门外的院墙上又贴了两张。徒步走到市政府门口,张贴。
公安局门口张贴。
直到手中的纸全部贴完。
走顶着漆黑的夜色回家睡觉去了。
小寒早上起来,给牛牛量了体温,终于是不烧了。
心放下了一半。
多多还在烧,让她焦心不已。
四人刚吃完早饭,程庆找了过来。
“姐。”程庆还不是太适应用大人的身份去社交,一路走进医院,张不嘴,迈不开腿,好大一个个子,却想缩成小小的。
看着就有点猥琐,反而招来了更多的注视。
看见小寒松了口气,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依赖的笑容。
“程庆,你咋来了。吃早起饭了没?”小寒赶紧把他让进来。
“吃了。”程庆点头,“孩子们咋样了?”
“老大烧退了,今天挂完这一瓶滴流就能出院了,就是老二一直不退烧。”小寒说着,对牛牛说:“牛牛,这是妈妈的朋友,叫程庆,你喊舅舅。”
“舅舅好。”牛牛躺在床上奶声奶气地问好。
“唉。”程庆脸红红地答了一声。
“这是多多,我大女儿。”小寒指着多多说:“多多,叫舅舅。”
“舅舅。”多多软糥糥地叫了声,又问小寒:“妈,我有大舅,有老舅,这是什么舅?”
“看来你是好了。”小寒刮刮她的鼻子:“这是表舅。”
“表舅舅好。”多多把小半张脸藏在被子下叫了声。
“哦呦,你还知道害羞了。”小寒笑她,她觉得不好意思,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程庆忽然看见了比他还幼稚的人,一瞬间有了自信,自觉是个大人了,立时绽开笑脸,挺直了胸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