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现误会一场,自然要他好看!”
顾思尘脾气虽好,也不是能由旁人糊弄。
毕竟赶在最前头风风火火而来的门中长老,若是扑了个空,怒火倾泻下来,只能让提供消息的人承担代价了。
顾子羽微微晗,忽然想到刚刚领命离去的黑袍人。
以禾道人的见识修为,换做平时自然难以中招,但现在他正处于重伤状态,情况如何谁都说不准。
而且……眼前这位修士,“弃暗投明”的度未免太快了。
对方既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也该知晓禾道人在流云宗境内是何等通缉要犯。
若能在禾道人受伤之初,就将他送到流云宗,或者取了级,都能在流云大派搏一份不错的前程。
顾子羽看着赌坊东家,低声问道:“禾道人现在在哪里?”
听到这话,赌坊东家看了他们一眼,避而不答道:“你不会是想现在就去将他活捉吧,那可是根基深厚的结丹魔修,而且你们来的时间实在不巧。
若是早两日,禾道人还随着我们为了奔赴万宝云集在路上颠沛,那会可真是伤重到了几乎难以动弹。
但现在他情况好转,即便你们四个一起上,也不是他一合之敌。”
“这样啊……真是太可惜了,若是仅凭我们几个就能将它拿下,那功劳可比和宗门长辈分润来的爽快许多!”
觉到对方避重就轻的心思,顾子羽脸色一沉,故作苦恼的叹了口气。
他不再和顾思尘传音,默默在心中盘算起来。
因为传音有可能被偷听。
是他刚刚被表象迷惑,竟然忘了在这里开黑店的修士,即使模样再好、气质再佳,又能是什么简单货色?
出淤泥而不染,在大部分情况下,只是个笑话。
“这样的好事只能梦里想想,哪会有天上掉馅饼,偏偏砸在你我身上?”
听着顾思尘戏谑的话,顾子羽摇了摇头,转而问起禾道人与赌坊东家的关系。
“道友你也知道,西荒魔道一向是我等正道宗门所不容。当时禾道人身受重伤,心中必定警惕至极,担心有结下的仇家取了自身性命,可他却愿意将重伤之躯托付于你……”
听到这话,赌坊东家脸色微变。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带着不满道:“你什么意思,是说我从前和魔宗暗通款曲?我虽是个生意人,却也有家传风骨,绝不会自甘堕落到这等地步!”
似乎是被顾子羽的话逼急了,为了自证清白,赌坊东家压抑着怒火解释。
“万宝云集每次召开,都会有很多修士奔赴前来,而且大多出手阔绰,是我们财的好机会……并非我醉心于身外之物,家里的产业总不能荒废吧?”
顾子羽敷衍点头。
再清高,修士也得有修炼资源,没钱喝西北风哪还能潇洒?
这不就是又当又立吗,何必呢?
不过这句话,顾子羽可不会说出来找打。
赌坊东家继续说道:“像我们这行朝不保夕,有修为高深之人扮猪吃老虎,或是心态不好的修士怀恨在心前来报复,基本每隔十年就要迁居一次。行商路上,偶尔会路过灵州边境的城池,那地方时常有魔修前来劫掠。”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迟疑道:“家中长辈也是因此认识了禾道人。”
赌坊东家目光一闪,不知有何依仗,竟是笃定顾子羽等人不会禀告宗门,让他被抓起来遭受审讯。
毕竟在正道宗门看来,和魔修私下勾结就是一种大罪。
当初赵紫燕在战场上心慈手软放走魔修,被人现后,成为了她与魔修勾结的“铁证”。
当时战事接连失利,潜藏在各大宗门中卧底迟迟没有抓出,赵紫燕就被舆论推成了替罪羊。
即使流云宗有心想将她保护下来,也架不住旁人群起而攻之,不得不选择将她囚禁在地牢中数十年。
天才修士最好的年纪,就这样虚度。
“认识?”
赌坊东家的用词,让顾子羽斟酌了一下。
这个词很奇怪,仿佛是双方处于平等的地位、在不错的情形下,有了可以互相了解彼此的交流。
顾子羽心中的怪异感越来越浓重,如此说来,禾道人和眼前这位修士的关系应当是不错的。
他心中一紧,右手动了下,强忍着没有将武器拿出来戒备。
可就在这时,旁边响起了一声咳嗽。
出声音的并非在屋子里弹琴唱歌的伶人,咳嗽的声音带着苍老浑厚的感觉,完全不同小姑娘婉转动听的音色。
别人只是觉得有些突兀,但顾子羽是亲自和禾道人打过照面的。
他对这声苍老的咳嗽无比熟悉,像极了曾经大楚奉天城皇宫大殿里……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