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看的,她漫不经心颠了颠,手指伸长,抓着石头的一角,准备捏碎,完成这次任务。
谁料碎屑落在伤口上,竟直接钻了进去!
血液一阶一阶升温,焦躁不安在血管里沸腾,一声深沉的龙吟从哪里响起,直冲天灵盖,痛得常羲皱起眉头,手指插进头发里。
“扔掉它,稳住元神!”沉睡的金被这一声惊醒,厉声大喝,拉回常羲的注意。
识海里,一股精神力升腾,逐渐形成龙的样子。
金严肃探出气息,帮常羲梳理逆行的魂力,压制药力。
他很清楚,问题出在那株药草。
龙是万兽之主,他血液里诞生的花不是那么好吸收的,在擂台赛上,金因为欣赏小辈,帮她抹除了自己的印记。
从此药力与魂力两两对峙,不相上下。按照这个速度,慢慢吸收,她一定能再次突破一个境界。
可惜制造这块石头的材料里,融化了一条银龙的鳞片,血脉共鸣,引动了药力,一时间,魂力被压制下来,无法翻身。
屋漏偏逢连夜雨,那件残破的魂导器,居然凭借剩余的零件,吸收空气中的魂力,再次凝聚了光球。
察觉不远处就要赶来的日月强者,常羲狠下心,收拢起剩余还算听话的魂力,硬生生挨了这一击,借力加速远去。
第三卷
风过无痕,血珠滴落在尘土里,很快被掩埋。
心脏处的晶核快转出了火星,里面积攒的魂力毫无保留释放出来,与金的气息汇成一股汪流,镇压不安分因子。
常羲一路跌跌撞撞,终于赶在爆发前,找到处远离人烟的小森林。
水流冰凉,拂过滚烫的皮肤,羽翼破开背后衣裳,肆意舒展,她已经维持不住人类外表,呈现半兽化形态。
而另一边,莫处安交战正酣,见引来的人越来越多,他才虚晃一刀,脱离战场,随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气味寻回来。
经过约定的地点,却没看到那个熟悉的人,他也没停留,选择相信自己。
路越走越偏,在细微处,莫处安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捻过尘土,棕褐色头顶上,毛茸茸的耳朵也跟着抖了下。
血的味道……她受伤了?不应该啊,鸢与我的实力不相上下,甚至还要更强,九阶魂导器能做到这个地步吗?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他心里砰得紧了一下,频率愈发迅速,还不忘顺手帮她抹掉尾巴。
夜幕垂垂,这里离明都已有了一段距离,树木疯长成林,在地上映出诡谲扭曲的黑影,但莫处安好像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他脚步巧妙,避开枯枝,踩在不容易发出声响的地方,耳朵下压,尾巴几乎不动,只有尖端轻轻摇晃,显出内心烦乱。
肌肉滚动,描摹出身体精瘦的轮廓,那双琥珀色眼里充斥着荒原的野性。
血滴越来越大,可以猜测,走到这里,她的伤势已经很重了,甚至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掩盖痕迹,莫处安低头,越过垂下的枝叶,然后,愣在原地。
这天,苍原的小狼遇到折翼的小鸟。
隔着半池湖水,莫处安不知怎么想到:他已经离家好久了。
之前每一个月夜,狼群总喜欢站在高处,或卧或立,悠长的嚎叫声在旷野里回荡,激起最原始的悸动和野性。
月是狼的信仰,而他忠于刀道。
现在,茫茫人海里,他遇到一个如月一样清冷,又似刀一样锋利的人。
她半靠在湖边的石头上,也许是听见响动,目光如炬射向树林。
湖水波光粼粼,夜色暗沉如铁,她与高悬天空的皎洁,成为世间唯二的亮色。
那身黑衣已经被浸湿,残破布料下仍能窥见伤痕,霜发披散,滚落满身月华,一抹亡魂茕立在水里,破碎又动人。
于是莫处安的心也跟着丢进湖里,他收了伤人气势,卸下所有盔甲,踏进水中。
随着对方的靠近,常羲支起手肘,雪白攀在暗色湖石上,身后迤逦的翅膀外张,搅动一腔春水,附在羽毛的金色图腾也跟着晃动,摇曳的光影下,她的面庞圣洁,像落难在人间的大天使。
面对她写满拒绝的双眼,莫处安不退反进,用心口迎上手中的刀锋。
杀气引动肾上腺素飙升,有种刀口舔血的刺激,理智警告自己远离,但他追随心意,放弃抵抗,袒露所有柔软。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相信我。”
常羲疑惑于莫处安眼底令人心惊的暗色。他头发不长,全部梳在脑后,几缕调皮跳脱出来,下面一对犀利的竖瞳,让他看上去像个掠食者。
一个充满危险、无法掌控、实力不在自己之下的掠食者。
十万年魂环魂骨的价值不必多说,渴求实力的人都对此趋之若鹜。眼下金帮她压制药力,根本无法分心封锁气息,而她退为半兽化,身体几处都是原型。
一句简单的“不会伤害”,无法获得她的信任。
尽管多次交手后,对方的态度极度软化,一路上表现也堪称顺从,但人类有多狡猾,她前世就有见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常羲不为所动,刀刃破开皮肉,一寸一寸推进。
忽略心口传来疼痛,莫处安借缩短的距离,虚虚环住常羲。
他收起平时的傻气和漫不经心,狼一样的眼神里写满认真:“我以我的道起始,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两人快要贴在一起,莫处安偷偷把头搭上洁白羽翼,她身上有种草木香,苦涩提神,压下伤口叫嚣的疼痛。
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他卸下腰上从不离手的刀,用真挚包裹害怕尖刺,塞到常羲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