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涿表情猝不及防的一怔,沉默了一会儿,他蹙了蹙眉:“又发什么神经?”
压抑在心里很久的情绪像是枷锁,将肺缠绕得呼吸滞涩,谢骄心想,我忍不了多久了,再这样下去早晚会疯掉的。
他轻呼出一口气,克制着自己情绪不过分激动,慢慢地讲:“虽然你一直在我身边,可以拥抱,可以接吻,甚至晚上睡在同一张床……可我总觉得若即若离。”
脑海里有个猜想逐渐成型,但自欺欺人不敢撕开真相,谢骄动作很轻地抬起眼,眼神变得奇怪:“是错觉吗?”
打一巴掌又给一颗糖,循环往复,心脏高高吊起悬在空中,始终不让它踏实落地。
他有时候觉得甘之如饴,可更多时候无法忍受,所以着急忙慌拍下订婚钻石想要求婚。如果可以的话求婚这个步骤也省略,直接去民政局盖章让法律将他们死死绑在一起,大概才会安心吧。
江清涿被他的目光看得心头一紧,下意识低头错开了视线,瞥见安全带黑色一角,于是伸手将其系上,动作语气似乎都很自然。
“你想太多了,别胡思乱想。”
刚刚开车进来的是节目组导演,看到他们俩的车过来打了个招呼。他很罕见的主动寒暄了几句,等导演走后仿佛没听过谢骄刚才的话一般:“饭还吃吗?”
谢骄不出声。
车厢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江清涿一向讨厌社交,此时此刻居然后悔刚刚没跟那个导演多说两句话。
身边人没有发出声音,可存在感很强烈,让人心神不宁,根本没办法忽视。江清涿硬着头皮看了前方空空荡荡的墙壁半晌,两个人僵持着拉锯。
氛围比方才大打出手还僵硬,谢骄一旦犟起来,谁都拿他没办法。最后还是江清涿被逼得有些受不了,艰难地启唇。
“我没有。”
明明是要谢骄证明自己的爱,现在却不知为何变成逼他证明。谢骄也发现了,如果不是逼得特别狠,江清涿永远不会正面回答问题。
虽然不想承认。
但真的有点像是在玩儿他。
这个认知让他觉得挫败,伤心愤怒嫉妒各种乌七八糟的情绪裹在一起像淤泥一样将他淹没,明明身处干净的车厢,却觉得陷在沼泽中不断下沉,口鼻统统被堵住,痛苦得喘不过气来。
“不能再接着否认吗?”谢骄都奇怪自己现在还能笑得出来,他凝视着江清涿的侧脸,语气还挺平静,“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江清涿心里“咯噔”了一下,侧脸线条绷紧。
谢骄问:“你有爱过我吗?我是说。”他伸出手虚虚示意,“包括当年,你跟我做爱,是因为爱我,还是仅仅为了报复肖君黎?”
曾经的他不介意,就算是江缈拿他气肖君黎也无所谓,因为那本来也是他的目的。
可现在不一样。
人那么贪心,欲望永无止境,得到人不够,谢骄想:他必须要爱我啊,否则我怎么能甘心?
漆黑的瞳孔深处逐渐变得疯狂且偏执。
不爱我的话,是不可以的。
“是因为爱你。”
而出乎意料,江清涿给出的是跟他悲观预想完全相反的答案。
从他这样的人口中原本是很难听到“爱”这个字眼的,可他回答得很快,几乎毫不犹豫。江清涿向后靠在椅背上,姿势放松下来,扭过来看看谢骄,突然觉得很好笑。
“你知道吗?”他说,“我跟肖君黎在一起的时候,他也天天疑神疑鬼,总怀疑我心里全是你。现在我跟你在一起了,你又怀疑我还爱着他,你们两个。”
唇角漫上讥诮,又像是自嘲:“真不愧是亲兄弟。”
“晚饭没吃多少,我有点饿了。”江清涿伸手敲了敲他面前的方向盘,眼梢微抬,灯光在眸底晃出一泓光痕,“谢骄,你如果实在没办法放心我的话,就不要折磨自己了,没有信任的感情关系维系下去,只会变成怨侣,我已经和肖君黎当够了怨侣,没心情再重蹈覆辙。”
他脸上没有半点说笑的意思,十分认真的神色:“我最后问你一次,还要不要去吃饭?”
延续
江清涿大概是那种最让人抓狂的恋人,你带着满腔幽怨跟他讲述你的委屈你的伤心你需要安全感和情绪价值,他听了,不会改变自己,只会说我就是这个样子,实在接受不了就分手。
根本不在乎抑或有恃无恐,说不清是前者还是后者。
有的时候认为恋人之间沟通就能解决问题,但其实这种想法很天真,只要有一方态度消极,现状就永远不会改变。
就像江清涿,他的意思很明白了,能谈就谈,不能谈就掰了,没所谓。
谢骄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盯着江清涿平淡无波的脸,突然感觉很疲惫。
虽然嘴上说得吓人,但就算真把他打断腿绑进地下室关起来又有什么意义呢,那根本不是他真正想要的啊。
只要还爱他,仿佛就只剩下催眠自己心甘情愿忍受忽远忽近和若即若离这唯一的选择。感情想要继续维持下去,一方不愿意改变,就只有另一个人牺牲。
“吃吧。”
脑海里想了很多,可其实并没有过去多久,谢骄认清现实无可奈何的妥协,收回视线,语气带着说不出的落寞。
“正好我也有点饿了。”
打也打了,亲也亲了,问也问了,除了翻篇别无他法。他启动引擎准备开车,被江清涿用力推了一把。
谢骄不明所以,江清涿道:“下去,你想死吗?”
“……”